(过了破五,新的一年正式开始了,各位振作精神,精彩2016吧!)
黑暗的手臂未及拉开夜幕,城市所有的灯不约而同提前亮起来了。
车灯,路灯,灯笼里的电灯,空中挂的串灯,门头框边的转灯、霓虹灯,还有有钱单位的地对空射灯,耀得天上的星星都躲的不见了,月亮把眯着的眼睛用云朵遮了又遮,害羞地时隐时现。
整个城市灯火辉煌,如同五光十色玄幻的白昼。
酒店门口超载了密集的车辆。
穿着保安制服,腰间白色武装带滑落在胯上的清瘦老保安指挥出入车辆,喊炸了嗓子,挥酸了胳膊,嘴里不停叨叨着,时而还自言自语、低声说一两句不干不净的话。
街道马路上,到处见缝插车,横着的,竖着的,斜着的,车主们也不惧督查和交警来贴条子了,既是贴了,大除夕夜交两个违章停车罚款全做发压岁钱了。
餐厅里,座位爆满,人头攒动,形形色色的面孔,各式各样的发型,千姿百态的坐姿,此起彼伏的声音......
人们拼命地提高嗓门喊叫着,拼命地提高嗓门欢笑着,拼命地提高嗓门划拳行令,仿佛在比赛看谁的声音大谁就钱多似的,仿佛不将这栋大楼喊塌下来决不罢休似的。
——这时的这个餐厅里可能是世界上最喧哗的地方了。
门迎们声音已经没有开始时那样清脆了,站姿也没有开始时那样端庄了,但是,她们很认真,很坚持,尽量保持着最佳状态。
打工人就是这样的,老板生意越好,他们的干劲就越大,个个都像主人公,努力而且拼命,将工资与工作量不符之事早就抛在了脑后。
刘经理边打着电话出来了,而且一反常态面带笑容:“哦,你们快到了?呵呵,看您说的,能给您没有桌子吗?呵呵,我一直在等您呢。好的,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对门迎们说:“一会儿红旺公司薛老板要来了,他是咱们的大户,餐厅里面服务员撤台都撤不急,根本抽不出来人。是这样,石彤,你和秦海到时候给服务去。”
不等得石彤说话,门迎豆爱爱先抢了嘴:“报告刘经理,你把秦海的洋丢掉了。”
刘经理一怔,感到莫名其妙,皱着眉头道:“我什么时候把秦海的什么羊丢掉了?”
大家嗤嗤地笑了。
秦海洋心里说,豆爱爱太有才了。
“明明人家叫秦海洋,你偏把人家叫成秦海,只许你有洋,就不许人家有洋吗?”
豆爱爱的话终于把平时脸皮绷的像鼓面似的刘经理逗笑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的。名字连字儿了,大家都连在一起好啊,听起来亲近。你也可以带上洋字,我们就是三阳开泰了。哈哈。”刘经理很快绷紧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
“小豆名字里要是带上洋字就见桃花了。豆爱洋,都爱养嘛。”
石彤插了一句,逗得大家又笑起来。
“说甚么尼?这么热闹。”
大家只顾了笑,没注意到薛老板一行已经走到跟前了。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门迎们立即收敛,彬彬有礼。
“薛老板,你们好!”
刘经理满脸堆笑站在原地,高跟皮鞋丝毫未动,保持着一个经理礼貌而不鄙贱的气度。
薛老板中等身材,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穿一件休闲式黑色皮夹克上衣,国型头,短头发,脸上淡淡地涂着西北人特有的那种只有风沙才能调和出来铁红色,憨厚而且墩实,一双细长的小眼睛早就笑得眯成了一条皱纹。
回头对仍然站在门迎中间的其他几位同行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聪明漂亮,美丽大气的刘洋刘经理......”
简单介绍一番后,大家跟着刘经理进了餐厅,石彤和秦海洋紧随其后。
餐厅里,闷热呛鼻而且非常嘈杂,只听见人们的声音很大,却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有的脱掉了外套只穿着背心,有的人头抵在一起却大声地说话,有的人脱掉了鞋子干脆蹲在椅子上......
除夕夜让人们彻底放松了,让人们放松到忘形了。
薛老板一行中的一位不足三十岁的胖子,皱着鼻子不停地用手在前面扇着,还是禁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鼻涕挂在上嘴唇上,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团卫生纸捂在鼻子上。
刘经理将薛老板一行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的长方形房子,办公桌挪在了里边的一个墙角。
一面墙上并列悬挂着【酒店管理制度】和【经理工作守则】的镜框,另一面墙上横贴着一幅七八尺大的毛笔字篇幅,房子中间摆着一张铺着鹅黄色台布的、中型带转盘的圆形餐桌,转盘中央摆放着一篮红、白、紫间隔自然的三色鲜花,每一位餐具的口杯里都插着用红色口布叠成的花样造型。壁挂式空调早就开了,里面暖烘烘的。
尽管这是刘经理的办公室,是临时急用的单间,但是,使人一点也感觉不到临时性的简单和粗糙。
薛老板一行寒暄着落了座,他执意把一位被叫做孙局的、留着三七风头的高鼻梁男子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左边。
秦海洋看了那人一眼,眉清目秀高鼻梁,觉得似乎有点儿面熟,但是没有时间回想在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秦海洋和石彤开始倒茶水。
照着石彤的动作,左手拿白毛巾托着茶壶底,右手握着壶把,故意磨蹭着等石彤倒过了薛老板和他旁边那位孙局之后才开始倒水。
毕竟是第一次搞这么有档次的正式服务,秦海洋谨慎而不敢怠慢。
刘经理时不时观察她一眼,并且不断找话题和客人们聊天,打发时间,尽量控制着上菜之前餐桌上冷场的尴尬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