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半夜小蛮果然开始烧。
只是她起烧来和别人还不同烧得越烫越有精神两只眼睛亮得和灯笼似的——这是泽秀的原话。眼睛虽然亮她却不多话安安静静地坐在火堆旁。
沙漠的深夜是很冷的大约还加上烧的缘故小蛮只觉十分冷冷得彻骨。她近乎贪婪地盯着熊熊火光那种奇异的神情令人诧异。
泽秀递给她两块干饼:“吃点东西早些睡觉。明天咱们还要上路。”
小蛮接过来却不吃轻轻说道:“大叔你要带我去哪儿?”
泽秀已经懒得提醒她不要叫自己大叔了他扯了饼子泡在水里跟着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种简陋的食物毫无兴趣勉强吃了一口便再也吃不下道:“回不归山你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吧?”
小蛮手腕一颤饼子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喉头紧低声道:“你……”她想问你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此人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必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了这话问来也没意义。她虽然烧得脑壳子疼却没烧傻。
“你是不归山的人?”
泽秀哧了一声对她的猜测嗤之以鼻“你别问那么多他们既然欺辱你这个苍崖城小主这个公道我自然要讨回来。”
小蛮的嘴唇轻轻一触也不知绕了多少主意最后低声道:“大叔我不想回去。”
她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身份但看他行事极为潇洒利索说一不二想必就是钱师父嘴里说的那些江湖豪侠之类的了。如果能说动他将自己带得远远的安顿在别的地方那是再好不过。
泽秀道:“你不用上去在下面等着就好。”
小蛮只得用怀柔政策哀声恳求:“大叔求求你啦。我真的不想回去……您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随便把我放在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回不归山。”
谁知道这家伙软硬不吃挑眉道:“哦你偷了他们那么多珠宝所以心虚?”
小蛮不防他一下子点中自己的软肋脸色顿时绿了。他怎么知道那些珠宝是不归山的?
泽秀似是猜到了她的疑问冷冷笑道:“那些珍珠宝石都不是纯圆形上面打磨出无数个棱面只有以不归山的奢华才会多此一举别处再也看不到的。”
小蛮又愧又惊一时竟想不到个完美的话题来转移。
泽秀又道:“何况你身份敏感无论去哪里都不能自保。不归山说到底倒是你最终可去的唯一地方至少他们打着维护正义的旗子明里不敢拿你如何。”
小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实在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得尽数坦白:“大叔我看你人这样侠义又热心索性都告诉你吧我不是什么苍崖城小主我家在梧桐镇我叫小蛮……”
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花脑子里嗡地一声再也撑不住往后仰倒。泽秀赶紧扶住她奇道:“你刚才说什么?”
小蛮只觉脑子里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乱叫眼前阵阵黑所有声音感觉都离她越来越远她喃喃道:“我……我叫小蛮我不是……小主。”说到这里终于晕死过去。
这下她要倒大霉了一时没忍住把真相吐露出来。这个人一定会把她送回不归山处置偷东西假冒小主她的罪名可真够重的。房地财产也好美男家丁也好通通都浮云了。她要被人捆在高高的木架子上点火来烧。小风嗖嗖的吹火苗一个劲往上窜她孤苦无依地靠在木架子上大喊大叫下面一群人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小蛮在噩梦里纠结了好久突然大叫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天色已然大亮骨折的右胳膊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啊啊她没被放在木架子上烧吗?她还活着?小蛮惊魂未定摸了摸手脚脸蛋还好都还在而且烧好像也退下去了。
沙地上被蒸出一股股热气远方的景色都被蒸腾得隐隐约约。小蛮扯下盖在身上的衣服这才觉不知何时身上的衣服都穿好了想来是那个大叔帮忙的他真是个好人虽然嘴巴坏了点。他人呢?
水潭边蹲着一个人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的黑背后还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辫子直垂到地上。小蛮又狗腿又感激地叫了一声:“大叔!”
这声大叔是她出生以来叫得最甜的一次那人慢慢回头阳光直接照在他面上小蛮脸上狗腿的笑容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