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念是在这副油画的背后找到这些东西的。
油画背后的墙面安装着一个凹陷式的保险箱。
顾念念本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东西从未出现在过她的记忆里,她下意识地按下几个数字。
没想到保险箱真的打开了。
里面放着厚厚一沓文件。
这里所有的资料都是关于J和余秦的罪证。
不仅有各种文字述说着他们的罪证,还有一叠照片记录下每一场犯罪场合以及时间,每一个镜头都非常清晰。
她不停地往下翻看,时间跨度竟然有将近二十年之久。
她的目光被一张照片吸引了。一颗大樟树下,一个穿戴斯文的年轻学生正眯着眼瞧着坐在花坛上嬉闹的母子。
照片背后。
——樟树下,J,江家。
20XX年,秋。
指尖颤抖,她呼吸急促,真的是J!
翻到下一张照片,只见那人笑容诡谲,而小江秉正眼神呆滞地望着他……
立刻将所有资料收好后,系统显示倒计时:00:45:23,顾念念慌忙地查看房间内其他的线索。
就在她蹲下身去扶倒下的画时。
突然,系统发出了滴滴滴的警报声。
【外界干扰,线索销毁倒记计时:00:05:59。】
???
系统的警报声吵得她脑仁生疼,顾念念扶着脑袋,刚才明明还剩那么多时间。
可如今的形势容不得她多做争辩,她抱着资料匆忙下楼,楼下已经被烟雾弥漫。
她脱下衣服裹着这些资料,冲出浓烟,眼看就要赶到窗户出口。
突然窗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身影。
顾念念被熏得睁不开眼,只听到他一个阴鸷而又疯狂笑声,令她不战而栗。
男人的身影很快消失,转而被一块木板所代替,紧接着窗外传来敲钉子的声音。
那人是想把窗户封死!
顾念念冲过去抄起凳子奋力砸,眼看钉死的窗户终于有了松动,男人却借着缝隙从窗外扔进来了点燃的酒精块。
冬天环境干燥,地上又是放了许久的绒毯,几乎是一瞬间就被点燃。
望着脚跟前的火苗,顾念念转身去找其他出口。
可那人似乎早已预料,从各个窗口缝隙扔进了点燃的酒精,所有通往窗户的去处都被大火封死。
房间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顾念念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耳边是窗户玻璃的爆破声。
眼看着几张照片的边缘已经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再这样下去,这些资料迟早都会被点燃。
顾念念冲到了还没被火势蔓延的楼上,二楼距离地面其实并不高,她本想撬开窗户跳下去,可却无意瞥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如果这个时候跳下去,那人发现后一定会把所有的证据销毁的。
顾念念犹豫片刻,选择留下,借着二楼落地窗上微弱的光,她将所有的资料拍下,烟雾变得愈发浓重,耳边各种家具的爆破声越来越大,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这扇落地窗的窗闸已经生锈,顾念念掰不开,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只能凑到窗边借着缝隙呼吸。
就在她手上动作麻利,不停地拍着照片,这时警方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她心中一喜,可突然察觉身边的资料纸张边缘开始出现了焦炭色,她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来不及了——
顾念念一狠心直接关闭了手机信号。
之后将所有的证据全部拍下,再打开,她把所有证据都发给了江秉。
做完一切后,火势已经开始蔓延到了楼上,火秒肆意地跳窜,资料瞬间被化为了一片灰烬。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她下意识想去接通,可突然一个火舌窜起,灼痛感传来,她手一缩,手机瞬间被大火吞噬。
整栋楼几乎是密封空间,顾念念被呛得眼泪直流根本看不清路。
浓烟一直在向上窜。
这栋房子早就被断了水电,她只在进来时带来一瓶矿泉水。
浸湿了袖口,她捂着口鼻猫着腰朝楼下走。
如果真和她记忆里相同,客厅后面的橱柜下应该还有一个之前拿来藏酒的小地窖。
她弓着身子快速下楼,可阶梯是由木板所制,早已变得脆弱不堪。脚下却猛然踩空,顾念念顺势滚落下楼撞上了楼梯扶手。
灼热的温度,窒息的浓烟,撞击后身上的麻意未散,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顾念念的脑海里浮现那人迷茫的神情。
这个她最开始避之不及,最后却让人心疼的少年。
会不会,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改变他的结局。
浓烟四起,火势越来越大,男人勾起唇角,哼着诡异的音乐,似乎在观赏一副满意的作品。
这时,一辆车子急速驰来。
余秦还没来得及熄火,挂了档位,就直接跳下车,他冲上来一把拽住男人的衣领:“你TM疯了吗?!顾念念在里面?”
男人不紧不慢地拨开了他的手:“那么大火气做什么?我只是过来的时候碰巧看见那小明星进去而已。”
看着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余秦语气凶狠:“要是那东西被翻出来,你我都逃不了!”
“一把火烧掉不久行了,麻烦。这温度烧掉那些废纸够了吧。谁知道那个本子里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你犯得着那么多年都没找到吗?”
余秦冷笑:“藏匿点在日记里说的不明不白,我怎么知道?!那东西极有可能藏在真空隔热的保险箱,她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想不到?现在闹那么大动静,警局肯定会来调查,要是那东西被警局那些人先找到怎么办?”
男人轻笑一声,丝毫不在意:“那就找到咯,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
余秦怒了:“别忘了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那女人不止调查了我,还有你!被发现了我们谁也跑不掉!”
“跑了一二十年也跑累了,进去休息一段时间也不错。”他耸了耸肩,朝前走了几步望着远处的隐隐传来的鸣笛声,回头笑道,“走了,再不走又要被抓了呢。”
“疯子!”早在一开始和他合作时他就该想到,只怪自己当初低估了这人的疯病,余秦骂了一声,随即上了车。
江秉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身后的鸣笛声越来越近,眼看滚滚浓烟,火蛇肆意跳窜。
他等不及了。
京粟和程知白在间隔不久后就赶到,可就算他们万般阻拦,江秉将身上的外套用矿泉水浸湿后立马进去了。
房梁已经塌了一半,门框也被大火舔舐,开始变得松动,他一脚踹开了大门。
火蛇像妖魔一般诡异扭动,他发疯了地在房间里四处搜寻。
终于在楼梯口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顾念念。
“顾、咳咳咳顾念念!”
他脱下浸湿的衣服将女孩包裹住。
顾念念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火光中,是少年焦急的面孔。
她轻声低语:“江秉……”
“顾念念,我这就带你出去。”
少年低下头将她抱起。
火势愈来愈大,就在他们即将逃出大门时,玄关边上的一排实木酒柜却突然倒下,朝他们砸来。
抱着一时间躲闪不及,少年扭过身护住身下的人,硬生生地用背接下。
玻璃瓶碰撞破碎,周围的火势突然蹿高。
他闷哼一声,被迫半跪于地,怀里紧紧抱住女孩。火苗肆意在他身上舔舐,他却浑然不觉。
灼热,刺痛,以及背后的疼痛感已经让他彻底麻木。
房梁开始慢慢塌陷,耳边是噼里啪啦的脆响,他拼尽全力起身却怎么也站不起,刚才的一次次跌倒跪地,他就这样起身跌落反反复复朝着大门而去。
顾念念做了一个梦。
梦中,江秉孤身一人呆在冰冷的监狱里。
她看着他那双满是期待的眸逐渐变得晦暗,失落,最后再是麻木。
他低头呢喃:“我真的等你好久了……”
那些藏匿的罪证,
他,是在等她来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