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随手把它捡起,纳入袖中,一手牵了我,信步走出小花园。进入正殿之后,却听得侍女禀报道“王妃,朱小姐先回了。”姐姐叹了一口气,转身拉着我走向了内殿寝室。悄然说道,“既是父亲担当指挥使,那么此物可派的上用场了。若不是,给你戴上也是个念想。”姐姐一边说着,一边给我戴上了一个手镯。叮嘱道,“到了扬州,交付给父亲。里面内有玄机。父亲懂得。”
接着她把手中丝帛一扬,一阵风飘在我脸上。“阿檀,你说把此物藏在那里为妙?”她像是询问,又像是商议。我略一思索:“既然朱大人交付给我,我既要把它藏在贴身之处。姐姐,你针线活不是很好吗?”我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她忍不住俯首咯咯的笑道,“调皮!这样的家国大事也被你弄得这样不伦不类了。”
说罢从抽屉下取出针匣,顷刻之间一针一针密密缝好,我也换下了贴身的肚兜,只穿着空荡荡的中衣依偎在她身边。
“阿檀。”“嗯?”“一路小心。”姐姐说道。“既然阿檀此去扬州,身处险境,那么……”她慢慢的抽出丝线,接着说“那朱家小姐也要为我南唐略尽薄力了。”我念头一转,“姐姐是说让菀宁从**虚晃一枪,引开周贼?”
姐姐一边逢着,一边柔声说道,“不错,菀宁和你年纪相若,身量相似,又默默无名。明日你正大光明的从滁州下至扬州。她则从默默地**绕道走通向扬州。让她扮作男装,更加吸引周军奸细注意。”
“姐姐!”我上去抓她的手,却被她拿着的针刺了一下,要说周军奸细监视之道,重在盯住诡秘之行,正大光明的从滁州下至扬州反而不受他们注意。
菀宁一则刚刚入府;二则从**取道,行程绕远;三则扮成男装。相比之下,正大光明从滁州行至扬州的我则要安全的多。但想让她处在刀尖上,我一捏因针刺而骤然疼痛的手掌,针口的周围又疼又痒。开口说“菀宁不是棋子,也不是玩偶。”
姐姐立刻揉了揉我被刺的手掌,“阿檀,你看不到,小心一些。”接着幽幽叹道,“你道我忍心?一个是我骨肉亲人,一个是久病经年,两个俱都是女童————一个送军情回扬州,一个要引开周贼!可即使做这件事的人不是我的妹妹,我也会这样安排。”
“怕是朱大人未必会首肯。”我仔细听了提醒姐姐,“他那么娇宠菀宁,还让她住进吴王府养病,又怎么会让小妹以身犯险?”
“这哪里还由得他?”姐姐快速的抽着手中的丝线,肯定的说,“他既然提出让你当这个信使,就应该有这个觉悟。况且在金陵地界,他一个都虞候,又是常驻楚州大营的,除了保扬州之外什么筹码?”
“这可是为了姐夫?”我心下一凉,顿住,“那朱大人呢,难道你没有一点愧对?”姐姐接着缝这那件物事,声音极低极哑的说:“说来也不为————若是要说为了谁,那就是为了南唐的疆域辽阔,百姓和乐吧。”她咬断线头,发出“啪”的一声,然后迅速打了个结。含混不清的说“明日,我和从嘉一同送你。”
“王妃!”一位侍女的通报打断了她,“老夫人来了。”
姐姐的声音飘过去“娘亲,您来了?”
威严而优雅的声音传来,“对啊,娥皇怎么在做针线活?”说着走过来,环佩叮当。姐姐索性将改好的此物交给她,“娘亲看看,这个肚兜改的可好?”
娘亲首先是静默,而后却发出了不可抑制的尖叫,大有别于平日里的端正优雅。“这,这是从何人手中得到?”母亲不问此物是什么,却只问是从何人手中而来。我心中当下觉得蹊跷。
“娘亲。”姐姐及时的安抚了她的情绪,“阿檀明日即将赶往扬州将此物交给父亲。”
母亲便再也不做声,竟也不问有关于此物的事情,倒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中,“娘亲!娘亲!”姐姐接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回神。“阿檀明日启程,娘亲可有什么对阿檀说的吗?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娘亲,你的脸怎么这样的烫?娘亲……”“咕隆”一声响,母亲倒在了软榻上。
次日,我站在小车旁,姐姐和姐夫前来相送。姐姐的手仍是纤细滑润,指腹饱满,身上带着一丝寒凉的香气。“阿檀此次回扬州倒是有些仓促,怎么就这样思念父亲呢?”她仍笑吟吟的开口道。说罢,却好似漫不经心地叫着身后一个侍卫出列,“你就护送小姐回扬州吧。”
姐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阿檀怎么这样早就要走了?还是在病中,目不能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