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陛下还要赦免党仁弘死罪?”玄世璟问道。
在玄世璟的印象当中,李二陛下念旧是不错,但是党仁弘在任职广州都督期间,所作所为,已然是天怒人怨,到了不得不杀之以泄民愤的地步了,为何李二陛下还要执意免其死罪呢?
而自己手中关于党仁弘在秦岭当中敛财的证据,要继续安放在密室当中吗?
房间里渐渐的冷了下来,德义走到炭盆前,拿起夹子添了几块木炭将火又烧旺了起来。
李二陛下拢了拢袖子,叹息一声说道:“魏征常与朕说,天子更当去私立公,但是朕现在对于党仁弘,却是满脑子的私情,当年党仁弘一家子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两个儿子全都战死沙场,大儿子死在了薛举之战,当时朕的大军被埋伏,薛举大军的排箭第一个穿透了党仁弘的大儿子,朕亲眼所见,满身的箭杆,竟有十几指,他趴在儿子的尸体上,擦干儿子脸上的血,随即转身上马继续冲杀。”
说道当年党仁弘与他儿子的事情,李二陛下的声音略带了些哽咽,当年那等惨烈的情形随着语言又再一次的浮现在李二陛下的脑海当中,他忘不了当时党仁弘是有多么的悲痛,也忘不了那悲痛之后脸上的坚定,翻身上马,冲入敌阵,继续厮杀。
“党仁弘的二儿子死在了朕的怀中。”李二陛下借着说道:“武德五年,洛阳城下围攻王世充,大军与王世充一党厮杀,党仁弘抱着受伤的儿子来到朕面前,长矛贯胸,奄奄一息。当时党仁弘仍旧没有说别的,将儿子交到朕手中之后,继续冲杀。”
当年的党仁弘是一员猛将,为了大唐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李二陛下登基之后,党仁弘的官越做越大,对于党仁弘,李二陛下也是十分信任,广州之地乃是大唐最为繁荣的城池之一,李二陛下将广州都督的位子给了他。
“老二在朕的怀中仍有一息尚存,那孩子跟朕说,不能尽孝了,要朕好好照顾他的父亲,朕答应了,他就死在了朕的怀里!”
听了这么多,玄世璟心中也有动容,也难怪李二陛下对于党仁弘满心的宽容,要是玄世璟亲身经历过这般情形,这种事情落在他身上,他也会于心不忍,是人总会有私情,总会心中有所偏袒。
“广州都督的这个位子是党仁弘应得的,但是这么多年,对于他死去的两个儿子,朕却从未补偿过他什么,所以这一次,朕打算保住他的性命,即便让他剩下的年月在民间做个普通人,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强。”李二陛下说道。
“臣明白了。”玄世璟拱手说道:“不过,臣还是想先去见党仁弘一面。”
李二陛下挥了挥手:“去吧。”
玄世璟从东上阁出来,孤身一人,直接去了天牢。
对于党仁弘,玄世璟也是好奇的很,从李二陛下的话语当中听到的党仁弘与实际上的党仁弘,差距还是很大的。
人走到一定地步,还真是会堕落啊,这种例子也不少,并不是党仁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