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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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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深沉的黑,无尽的暗。黑暗的世界,代表着未知,代表着死亡,让人感到彷徨,感到敬畏与恐惧。

静,出奇的静,死寂的默。静默的世界,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令人感到孤立,感到无助,甚至迷失自我。

冷,异常的寒,极度的冷。寒冷的感觉,使人身处时间凝固的虚空,置于轮回之外的世界,没有终结,也无法开始。

梦!这是母神赐予我惩罚世人,裁决诸神,最仁慈亦是最残酷的神罚!

——黑暗之神黑帝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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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苍白!毫无血色的苍白!

叶枫呆呆地看着镜子,看着镜子中那个短发的少女虚影,发现此刻她全身上下全是白色这一种颜色,就连那原本应该有朵略带血色的双唇也是苍白无力的,惟独那双茫然神色的眼眸中泛起了两点浅浅的灰白,可这对灰瞳中透露出来的茫然却又显得她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不堪一击。如同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一般,它的来临就意味着女人身体的成熟,就意味着她可以怀孕生子,哪怕即使她有千万个不愿意。

无情的宿命就这样把这本不属于她的东西演绎成了荒诞不经,她倔强的桀骜或者顽固的坚守只会使得她在这荒诞不经之中更加痛恨或者可怜自己而已。

镜中的她在无情的宿命面前越发显得弱小而无力,她的脸色从没有象今天一样苍白,苍白得毫无血色,苍白得让叶枫心痛,可能她却无能为力,只能这样无奈地把她的人生继续下去。

“你是谁,我又是谁?!”叶枫用手摸着自己麻木的脸颊,镜中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般。

“我就你啊,你也是你,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啊。”

“不,你不是我,我也不是我,我已经死了,而杀我的凶手就是你!!”叶枫指着镜子中的虚影无力的申诉,她突然有一种想要痛哭一场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最亲最亲的亲人突然在她面前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抑制不住的眼泪从叶枫的眼眶唰地流了下来,她连忙闭上眼睛,不敢在镜子中看见自己如同女人一般脆弱的眼泪,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内心那仅存的男人心理以及刚刚许下的对如同男人一般对徐馨芸的承诺像小孩搭的积木一般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坍塌崩溃。

……

“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

正在暗自神伤的叶枫突然听见身后有人问道,她连忙埋下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脸颊上纵横的眼泪,“不,我……我没事,只是砂子进了眼睛,谢谢……”

“小姐,来擦擦你脸上的眼泪吧。”

叶枫有点慌乱地接过这个清洁女工手中的手帕,她道了声谢然后就用手巾擦去眼角以及脸上的泪痕。

这时一股淡淡的,似乎在哪里闻过的香水味从叶枫手中的手帕传到她的鼻子里,她心头不由得一阵疑惑:一个厕所的清洁女工的手巾上为何会有女孩子用的香水味?

“你……你是花素茵?!”叶枫抬头一看,骤然发现这个清洁女工打扮的女人居然是那个喜欢石永胜的女生花素茵。

“叶菲,你这个卖X的贱货,你居然敢跟我抢男人,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是不会有下场的,你就等着后悔你老妈为何会把你生成一个女人吧!!”花素茵原本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此刻变得异常的狰狞狠毒起来,紧盯着叶枫的眼睛中盛满了恶毒与仇恨,微微翘起的嘴角噙著凶狠的狞笑。

“不,不,不,你听我解释,我和石永胜绝对没有什么,我和他之间是根本不可能的。”叶枫慌乱地解释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女人的话么?”花素茵把手中的防狼电击器猛地推开开关,只见电击器的前端弹出两根金属探针,而探针上更是冒出了深蓝色的电弧,发出噼里啪啦地电弧灼烧空气的声音。

“你听我解释,我……”叶枫试图还想解释什么,可花素茵这时已经猛地把防狼电击器戳向她的小腹。

叶枫连忙往边上一闪躲过花素茵手中至少十万伏的高电压,她知道这玩意儿虽然电流不大,不会要人命,但要是被打中的话那绝对不会很舒服的。

见叶枫连续得轻巧躲过自己的攻击,花素茵气得直咬牙,她本来想乘这个女人擦眼泪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袭击,可哪知道这个女人居然狡猾得可以,让她提前察觉出来了,幸好自己还有后招,否则如果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制服这个女人,恐怕就极其麻烦了。

这时叶枫虽然能够躲过那可怕的深蓝色电弧,但也并不轻松。由于今天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她只觉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一个装了水的瓶子,只要身体一动,里面的液体就晃动个不停,使得整个小腹酸涨异常,有几次都是堪堪避过,惊险异常。

“花素茵,如果你现在停止对我的冒犯,我可以看在石永胜的情份上既往不咎,我也不会把今天的事说给任何人听。”对于花素茵对自己的仇恨叶枫倒也能理解,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一直在忍让,只要不再三纠缠,她甚至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真的?!你真的可以不对他说?!”喘着粗气得花素茵不放心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石永胜那个人我根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叶枫看见花素茵关掉手中的电击器,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刚才的剧烈运动又使得小腹开始隐隐作疼了,她不由得连连夹紧两腿。

“我看你以后也的确是没有机会再给他说了!”此刻花素茵原本平复下来的面容再次变得异常得狰狞狠毒起来,尖声狞笑得兴奋着说道。

正在担心自己身体状况的叶枫还没有反应过来花素茵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自己的后颈如同被蜜蜂给蛰了一般,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猛地扎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冰凉的液体随着这根尖锐的东西就流进了她的身体里。

一瞬间,叶枫只觉自己的血液都被这冰凉的液体给冻住了一般,一阵阵的麻痹感如同海潮一样从她的后颈传了开来,全身的力量仿佛是冲开了大坝的洪水迅速的流失,她惊讶地发现此刻自己就连喊叫都已没有力气了。

渐渐的,叶枫无力地合上了她沉重的眼睑,在她意识消失前的一刹那,恍然之间她突然想起了徐馨芸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并不是原子弹,而是女人的嫉妒与仇恨……”

花素茵一把拧住叶枫胸前的衣襟,把软在刘劲松怀里的叶枫整个儿拧了起来,怒骂道:“卖X的贱货,你以为披了这一张漂亮的人皮就不把别的女人放在眼里了,哼,老娘倒要看看,以后你还有什么资本去勾引男人?”说完,一口浓痰愤恨地重重吐在叶枫的脸上。

“茵,你这样对她恐怕不大合适,疤哥说过这个女人要他自己来处理的。”刘劲松给花素茵恶毒狠辣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现在才知道一个嫉妒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怕,他心中某种感觉正快速地流失着,昨晚激情后对她的热情,顿时冷却了不少。

“怎么,看见这个卖X地女人长得漂亮就舍不得了?”花素茵看见刘劲松用一种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软软地倒在地上的叶枫,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她把自己的鞋底使劲在叶枫的衣服上擦了擦,再次怒骂道:“。卖X的臭婆娘,这是你自找的,你别怨我,怪只怪你自己不睁眼,我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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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姐姐,你看那个女人长得那么漂亮又那么年轻,她居然还去做清洁女工,你说……”“叶静漪”指着一个推着清洁柜从她身边路过的一个清洁女工,指指点点地说道。

“静漪,别瞎说。”徐馨芸连忙用手捂住口无遮拦的“叶静漪”,然后连连冲对方报以歉意的微笑,不过她也的确觉得这个最多二十岁的漂亮女孩去做清洁女工可惜了,也许是因为她的家庭有困难吧。

蒋晓英歪着脑袋有点好奇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清洁女工,她很是不解既然那个清洁柜那么大,为何这个清洁女工还要把那些清洁用具放在清洁柜的上面,真不知道那么大的柜子里装了什么。

“我说,那个叶枫也太慢了吧,她是不是觉得我们的时间很多可以让她这么无聊地浪费下去?”蒋晓英收回视线,她看了看表,没好气地说道。

这时徐馨芸已经开始给叶枫打电话了,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系统却提醒她叶枫的手机已经关机。她连试了几次,可每次都是相同的回答。

“徐馨芸,也许叶枫有什么麻烦,不如你去看看她吧。”林仕尧说道。

“芸姐姐,你等等我,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和我姐什么忙的。”

徐馨芸微笑着轻轻拧了一下“叶静漪”的脸蛋,“你别给你姐捣乱就是万事大吉了,谁还要你帮忙哦,越帮越忙。”

“叶静漪”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芸姐姐,你说这个商店奇不奇怪,男洗手间旁边居然不是女洗手间,中间隔这么远,好像故意把女洗手间修在最里面的一样。”

“就你过场多,连这也要奇怪。”徐馨芸推开女洗手间的门,环视一圈发现此刻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她走到洗手间最里面那个关了门的小隔间,冲里面喊道:“枫,你在里面吗,我是徐馨芸,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需不需要我来帮你。”

里面毫无反应。

“枫,你在里面吗?”徐馨芸试着伸手去敲那扇关着的木门,却不想木门轻轻一推就给推开了,隔间里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徐馨芸心里突然冒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慌乱,她的心脏猛地一疼,仿佛要从中间裂开一般,“枫,你在哪里,别和我开玩笑好吗?!你别躲了,快出来啊!!”这时徐馨芸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因为她曾体验过这种心痛愈裂的感觉,那是在读叶枫留给她的那封信的时候,可这一次的痛楚却远比上次要猛烈得多!

徐馨芸仍然不死心地一个隔间一个隔间挨着找了一边,可整个洗手间里真的没有叶枫的影子。这时,她脑子里轰地一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右手慌忙地想要扶住墙壁,却扶了个空,脚下一软,便跌倒在了地上,在倒地的同时她的耳边隐约传来叶枫悲惨的哭泣之声。

……

“徐徐,徐徐……”

迷迷糊糊的徐馨芸听到耳边有人在不停得喊着自己的名字,她以为是叶枫,可当她看清眼前的人影后,却是一脸担忧的蒋晓英。

“小蒋,你有没有看见叶枫,她……”徐馨芸猛地抓住蒋晓英的胳膊,异常紧张地问道。

“没有,我们几个都没有看见她出来,刚才我也问了那家商店的负责人,他们也都说没看见。”

蒋晓英的话打碎了徐馨芸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即将落下的夕阳,黑夜即将来临,也许这正是她此刻内心的写照吧。

“刚才我和静漪在洗手间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你看看它是不是叶枫的。”蒋晓英把一块粉红色的手帕递到徐馨芸的面前,后者闻声连忙接过来仔细一看,她胸中刚刚唤起的希望又被无情的浇灭了。

“不,这不是叶枫的,她不用这种颜色的手帕。”

“那你闻闻手帕上的香味,是不是叶枫的?”

徐馨芸闻了闻手帕上的香水味,发现手帕上香味要浓烈得多,并不是她熟悉的淡淡的幽香。

“那你看看手帕上的那个脚印是不是叶枫的?”蒋晓英看见徐馨芸摇头,她接过手帕把它摊开,指着上面的一个脚印问道。

徐馨芸这次摇了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然后再摇头,显然她根本不能肯定这个脚印到底是不是叶枫的。

“这个手帕上的脚印条纹很清晰,应该是一双新鞋子的纹路,而且看大小也很像一个女孩子的鞋的码子。”

徐馨芸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四周环顾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怎么只有我们两个,其他人呢?”

“他们都去找叶枫了,看看附近能不能找到那个没事玩消失的笨蛋。”

徐馨芸没有理睬蒋晓英的埋怨,她再次掏出手机拨打了叶枫的手机,可仍然是关机的盲音,她再次抬头呆呆地看着此刻太阳已经落下去的天空,她不知道黑夜什么时候会降临,但黑夜总是会降临的。

“他们回来了。”

蒋晓英的话把发呆的徐馨芸给拉了回来,她连忙起身迎上去,可人群中却仍然没有叶枫的身影,她的希望再次落空了。

看着徐馨芸眼神中的期待的神情再次变得异常的死寂,众人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纷纷低着头一言不发。

“也许枫叶已经先回学校了吧,要不我们先回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这是在自己吓自己。”先打破沉默的还是马聪。

“我不觉得枫叶会扔下我们一个跑回学校去,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说不定她现在遇上了什么麻烦,也许我们现在应该去派出所报案,让他们帮我们找枫叶才是上策。”林仕尧立刻否定了马聪的猜想。

“你这个法盲,你不知道如果失踪的时间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警察根本不会受理的吗?!”马聪立刻反唇相讥。

“那你说枫叶去哪里了,她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就这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失踪了不成?”

“这……这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守在出口,难不出一个大活人从我们面前经过我们还能瞧不见?!”

“够了,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在这里拌嘴?叶枫有你们两个这样的朋友还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蒋晓英没好气地打断了那两个时常为点小事而争论不休的家伙,不过马聪的话倒是猛地提醒了她:刚才不是有个清洁工推了一个清洁车么,如果那里面用来装人的话,恐怕三个叶枫都能装得下。

“徐徐,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学校吧,与其在这里瞎操心,还不如回去后再想办法也不迟的。”蒋晓英对一脸愁云的徐馨芸说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这番猜测说给自己这个最好的朋友听,一是不想让她担心,二是如果叶枫那个讨厌的家伙现在真的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麻烦,让她吃点苦头也是不错的,更何况在这时蒋晓英心里早已想到一个可以帮徐馨芸忙的人了,只要那个人肯答应,就一定可以找到叶枫的。

徐馨芸看了一眼蒋晓英,又看了一眼四贱客,最后又把目光定格在“叶静漪”身上,她的灵魂正在被她心里那可怕而绝望的预感无情地透支着,如果此刻不是有这么多同伴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如果不是有人告诉她已经怎么做的话,恐怕她连面对下一秒钟的勇气和信心都没有了。

看见“叶静漪”一脸的镇定,丝毫没有自己的六神无主,徐馨芸恐慌的心稍稍安抚了一点,似乎就连心中那挥之不去的可怕预感此刻也稀释了不少,一丝希望在她心里渐渐的发芽,“好吧,我们先回学校去,也许……”

这时哀莫大于心死的徐徐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让她魂牵梦绕的叶枫此时就躺在街口不远处的一辆挂了窗帘的白色面包车了里。车窗外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了叶枫身体的一半,一条分开光明与黑暗的美丽曲线从她的头顶开始,曲折蜿蜒至腰间,好像要把她整个身子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刀疤站俯下身子,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阖目似乎正在熟睡的少女的脸上。他发现这张异常苍白的美丽面容上泪痕犹存,即使昏迷中她也轻锁着眉头,似乎在微微抽噎着,于是这张异常苍白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柔弱与痛苦。就在这张脸上,紧闭的双睑间,一滴圆润晶莹的水滴凝结在不停微微颤动,漆黑弯曲的睫毛上,如同一粒没有蒙尘的珍珠一般颤巍巍似落非落。

刀疤看着眼前这个纯洁而脆弱的美丽女孩,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是谁,恍惚中,眼前这张柔弱苍白的小脸与另一张寒冷似冰,萧煞如剑的脸对映、交叠、重合,就在那张脸上,始终带着一种超脱于尘世之间,游离于万物之外,一种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表情,而那空洞缥缈,庄严肃穆的审判之声穿透刀疤的**直刺进他的灵魂,“每个人都必须为他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他必须得到相应的惩罚,不要逃避,也别想逃避。”

面对这种来自灵魂深处,来自天地万物,来自宇宙繁星的终极审判,刀疤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做尽坏事,天理难容的他如何有勇气敢面对这仿佛来自于神祗最直接的审判,此刻这个昏迷女孩在他眼里变得不再柔弱,反而如同一把高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收割他肮脏的生命,消熔他的罪恶的灵魂。

“任何生命都不能伤害她,否则它的唯一下场就是死亡……”突然,刀疤变得怯懦的心中什么东西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另一个低沉幽远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刀疤,你早应该被处死,现在之所以能继续生存的原因是你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你不能让任何生命伤害她,但你却要让她感到失望,对这个世界感到彻底的失望,只要这样,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得到强大的力量与永恒的生命……”

强大的力量!永恒的生命!

身处黑暗中的刀疤两眼开始闪发出铤而走险的贪婪光芒,只要有了强大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就算是面对神祗的审判又有何妨,只要力量大过那些想要审判自己的神祗,那么自己就是新的神祗,审判就将由自己来执行!

刀疤突然觉得眼前这张光暗迷蒙的美丽脸庞上布满了忧伤与痛心,一串串充满极度失望的泪珠从那光洁美丽的脸庞滚落下来。在他贪婪而充满**的心中,如果这些泪水是女神对这个世界的失望所化,如果这些泪水可以换回强大的力量以及永恒的生命,那么让美丽的女神忧伤而痛苦哭泣又有何妨——美丽而圣洁不可亵渎的女神也同样可以如同所有女人一样成为他**的禁**。

微笑的刀疤环视了周围黑暗中一个个被难耐欲火支配的手下,他很是得意,因为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他轻易地控制这些贪婪而充满**的灵魂,而永恒的生命可以让他永远享受掌控一切,满足内心无止境的**所带来的无止境的快乐。

突然,刀疤发现身边有一个人似乎与众不同,他发现那个人那双充满欲火的眼神似乎是伪装出来的一样,一丝隐藏得很深的不忍与怜悯使得他无论如何都与那些眼神中燃烧着**裸欲火的**的奴隶极为不同。如同一滴油滴进水里,无论如何水就是水油就是油。

“老李,你结拜大哥贾三昨晚就是被这个女孩的同伴给害死的,你想不想给你兄弟报仇啊?!只要你想,我刀疤一定鼎力相助。”

“想,怎么会不想,做梦都在想。疤哥,三哥虽然不是我亲大哥,但当初在牢子里要不是贾三哥罩着我老李,我老李恐怕早他妈的给那帮混条子给活活打死了。这次和三哥越狱成功,本以为可以东山再起,哪知道……”那个被刀疤唤着老李的,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瓮声瓮气恨恨地咒骂道:“三哥昨晚一定是被他妈的条子给抓住了,所以这个臭婊子可能也是一个条子,我看我们应该先把她弄醒问个清楚,如果他妈的这个臭婊子真的是条子的话,老子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那真是太好了,以前光头也是死在这个女人和她同伴的手上的,而且我还查出她有一个很关心她的同伴,只要我们以她做饵,就可以把这帮婊子一网打尽,到时候想怎么处置就由得我们说了算了。”刀疤用臂弯弯住老李的脖子,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老李的脸上的表情,在他耳边用一种男人之间心照不宣地语调说道:“老李,你说我说得对吧?!”

“疤哥,我现在只想的是给三哥报仇。至于女人,他妈的就是这些女人害得老子进了窑子,害得老子现在一无所有,所以疤哥你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老李神情愤恨地看着叶枫,咬牙切齿地说道。

“哦,想不到我们的老李曾经还是女人的裙下之臣啊,风流快活的时候却被女人在背后给捅了一刀。”刀疤仔细地关着老李脸上的细微表情以及眼神深处的光彩,他甚至用手感觉着老李的心跳,可惜却一无所获。

刀疤心里暗自侥幸,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老李那一瞬间的破绽,如果不是他的文过饰非的解释,恐怕自己也要步贾三的后尘——与虎谋皮了。

“疤哥,我看这小娘皮还是个雏,不如你现在您就尝尝鲜,然后让兄弟们也……嘿嘿!!”

“山羊,等会你去做件事,做好了后自然有女人让你爽。”刀疤扔给这个叫“山羊”的男人一部手机,说道:“你现在去d大找一个叫徐馨芸的女生,告诉她,说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在我们手上,如果她想要见她的朋友,就跟你走,否则就别想再见到她这个朋友了。如果她身边还有别的人,就一起带过来。记住,别走漏了风声,也别让人给瞄上了。”

“山羊”看着眼前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真的如同一头发情的公山羊一般眼中的欲火也就更为旺盛,“疤哥,您放心,我山羊一定把那个姓徐的女人搞得服服帖帖,叫她向东她绝不敢向西。”

“很好,记住如果发现有人跟踪,就让他永远消失。”刀疤从拿起一把半尺长土制的猎刀,扔给老李说道:“老李,你去削她一截头发,我想这样山羊的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看着老李听话地用刀削去女孩头上的一缕头发,刀疤的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残酷的冷笑,他很想知道那个声音所说的伤害这个女孩的代价就是死亡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过他倒没兴趣去亲自尝试,昨晚那种可怕而绝望的感觉不要说再次遭遇,就算是回想一下他都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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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馨芸使劲地睁大着眼睛,可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始终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寂静;时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流淌着,显得格外的响亮,可黑暗中的寂静却依然深不可测;黑暗的寂静像是潮水一般无情地淹没着某种希望,没有了这种希望,黑暗寂静中纤弱的身影渐渐地凝固成一个孤独的石像,而空洞与脆弱包裹的往事,深刻的纠缠与伤害,虚幻与无法触摸的幻觉就构成了这个石像痛苦与绝望的心脏。

“芸姐姐,你就别这么担心了我姐了,她的所有同学现在不是都出去找她了么,我想这么多人一定能找到我姐的,而且小蒋姐姐也说她有办法一定找到我姐的,你何必这样杞人忧天呢?”“叶静漪”打开屋里的电灯,屋里的黑暗一下就被一扫而空。

“静漪,也许我真的实在杞人忧天。”徐馨芸知道自己从小就因为那份偶然的预感而变得会对一些微小的事情而动容,为它们伤身费神,但这份偶然的预感从没有错误过,每次都是疼痛地直指人心,使得她的心灵敏感而脆弱,所以她的灵魂无时无刻都在需要一个支点,她的心灵无时无刻都在需要支撑的力量,她的情感无时无刻都在寻找一个包容的港湾,如果没了这个支点,没了这份力量,没了这个港湾,她真不知道她应该如何活下去。

“对啊,与其这样毫无意义的杞人忧天,不如我们现在想想等会我姐回来后,我们如何有趣地惩罚她更好。”

“她回来后……”徐馨芸茫然地看着窗外的黑暗,虽然电灯可以驱散屋里的这点黑暗,可外面呢,外面那越来越浓的黑暗又如何可以驱散,明天也许光明还可以降临,可她生活的支点真的会随着那份光明重新回到她的生活中吗?!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呀,有人敲门,一定是老姐回来了。”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叶静漪”惊喜地跑过去开门,可徐馨芸的速度比她更快,她满心激动而又异样埋怨,她只想重重扇叶枫一个耳光然后扑进她怀里大声痛哭一场。

徐馨芸一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她既思念又埋怨的叶枫,而是一个个子瘦小,尖嘴猴腮,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鼻头肥硕而多油的中年男人,她的失望溢于言表,“请问你……你找谁?!”

“山羊”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贼溜溜地用淫秽地视线好不掩饰地在徐馨芸的脸上,胸、屁股不住打量,那模样就就象是在看那砧板上一只剥光待宰的羔羊一样。

徐馨芸厌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自己的敏感部位,但这样做似乎丝毫挡不住这个男人**裸的下流目光,她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你到底找谁?!”

“哥哥我就是来找你的,漂亮的小妹妹。”“山羊”说话的声音充满了猥亵。

“我又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子”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徐馨芸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脸上厌恶的神情迅速被恐慌与难以置信所取代,她瞪大着眼睛看着门口那个男人手里的手机,没错,那就是叶枫的手机。

“漂亮的小妹妹,你现在可能不认识哥哥我,可你应该认识这部手机的主人吧?”

“你……你是说她在你们手里,你们有没有伤……伤害她?!”徐馨芸说话的声音异常的颤抖,她已经绝望地想哭,她无法想象叶枫如果落在这种人的手里会遭受什么样的屈辱,这种经历她曾经经历过一次,如果不是因为有警察的救援,她恐怕早已死在那个禽兽的手里,那么叶枫呢,她会不会也……

“你的朋友现在的确在我们手上,现在好像还没事,不过待会就不知道了。”“山羊”得意说道,他的手也极其不老实地在徐馨芸的腰上捏了一把,然后又把手放在鼻子前面使劲地嗅个不停。

徐馨芸强忍住内心的伤心绝望与身体恶心的感觉,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如果软弱地哭出来,或者太拂逆这些坏蛋就会让他们更加的嚣张或者伤害到叶枫,“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才放了我的朋友,如果你们是要钱的话,你可以说个数目,我一定付给你们。”

“钱?!那是个好东西,不过哥哥我现在要的并不是钱,而是妹妹你。”“山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样貌身材都属上佳的少女,在见面以前他还以为刀疤嘴里的这个女人会有多么难对付,为此他还想过无数个威胁恐吓的话,没想到她不过幼嫩得很,“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保证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你的朋友。”

徐馨芸往前走了一步,用她的身体完全挡住门缝,不让男人看见屋里的“叶静漪”,她想如果“叶静漪”等会乘机去报案,那么自己和叶枫就还有转机,于是她说道:“好,我跟你去,但你要保证你说话算数。”说完,她就走出屋子,顺手想要把门给关上。

“漂亮的小妹妹,你屋里不是还有一个漂亮的妹妹么,我的老大说了她也必须一起去,否则后果自负。”“山羊”一把擎住门,走到屋里,对“叶静漪”说道:“这个手机的主人也是你的朋友吧,难道你就不担心她的安危?”

徐馨芸连忙挡在“叶静漪”的身前,色厉内荏地说道:“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她和这件事毫无关系。”

“是么?!”“山羊”从兜里掏出一缕头发,递到徐馨芸的面前好整以暇地说道:“这缕头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如果不认识也没关系,下次我就给你带一只耳朵,一个鼻子或者几根手指,保证让你认识。”

“你……”

“好,我也跟你去。”“叶静漪”接过那缕头发,小心翼翼地揣进贴身的口袋里,不过她的表情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静漪,你不能跟我一起去,你要……”徐馨芸焦急地直扯“叶静漪”的衣服,她差点就说出要她去报警的话了。

“芸姐姐,你应该知道的我们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叶静漪”已经抢先走到门口,转身等着“山羊”和徐馨芸。

徐馨芸幽怨而不忍地看着“叶静漪”,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为了叶枫就算要她受尽天下所有的屈辱与痛苦她也愿意,可她真的不愿意叶枫这个天真甚至有点幼稚的妹妹和自己一起也同样遭受这样的罪行,她不愿意看见这样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就这样被世间的丑恶所污秽,可是……

“静漪,你这又是何必呢?!”徐馨芸走上去握住“叶静漪”的手,她发誓等会就算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这朵纯洁的花朵,就算是报答叶枫自己不能和她永世的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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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晓英呆呆地看着手上的那块粉红色的手帕,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叶静漪”要她去找石永胜,她不明白为何“叶静漪”显然是知道点什么却又不让自己对徐馨芸说出来,她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何当初会答应“叶静漪”这个极其不合理的要求。

“你是说这块手帕是你妹妹花素茵的,你能肯定吗?!”

“我能肯定,因为这块手帕是她生日的时候缠着我买给她的。”石永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耽误事的女生,他恐怕会跑到叶枫的宿舍去看个究竟。

“花素茵,你这个不知所谓地女人,你千万别对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否则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石永胜心里狠狠地想着。

“蒋晓英,你就不能走块一点么?”石永胜转过头,对慢腾腾的蒋晓英抱怨道。

“我干嘛走那么快?”蒋晓英把手帕扔回给石永胜,极其不负责任地说道:“你很在意叶枫那个变态的家伙么,学校里都在传你对叶枫有意思,看来你真的是对男人或者变成女人的男人感兴趣啊!”

“够了,蒋晓英你父母没有教育你如何尊重别人么,是他们没有把你教育好,还是他们自己就不懂得尊重别人?”说实话石永胜很想重重扇蒋晓英两个耳光,和叶枫比起来,这种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更加可以被称为变态。

“你才没家教呢!!”蒋晓英就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色俱厉地尖叫道,正当她想要继续发作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突然瞟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徐徐(徐馨芸)?!”几乎是同时,蒋晓英和石永胜发现了跟在“山羊”背后的徐馨芸正站在校门口,蒋晓英快步追了上去,而稍稍慢了一步的石永胜也急忙追了过去,可当他们追到校门口的时候,却只看到徐馨芸和“叶静漪”已经和一个模样猥亵不堪的男人上了一部面包车。

“徐馨芸和叶静漪这么晚了还要坐车去哪,还有那个男人是谁,模样看起来绝对不是善男信女。”石永胜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定和叶枫有关,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什么人以叶枫为诱饵欺骗徐徐与静漪,而这两个笨蛋就这么傻傻地跟着去了。”蒋晓英同样忧心忡忡地说道:“石永胜,如果你真的关心叶枫,你现在就悄悄地跟在后面,我会找人给你做后援的。”

“好,到时候你可以打我的电话。”石永胜当机立断地伸手去招的士,在上车后他一张纸条扔在了地上,蒋晓英拾起来一看,是石永胜草草写下的手机号码,她收起纸条抬头一看就看见那辆的士已经驶远,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也许这件事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吧,也许我应该找那个人帮忙。”蒋晓英出手机试着拨打了一下徐馨芸的号码,果不其然已经关机,她看着光明一点一点被黑暗蚕食鲸吞,自言自语地说道。

……

“师傅,请跟上前面那辆白色的面包车,不过别跟得太近,远远跟着就可以了。”石永胜从钱包里翻出几张百元大钞,扔进驾驶室,看着的士司机心满意足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把来电方式改成震动之后,又接连朝着前面那辆面包车的拍照拍个不停,可惜由于距离太远和灯光太暗,照片都是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楚。

于是石永胜开始注意观察自己行车的路线,然后把沿路的地名全都输入短信里发给了d大的所有同学,他甚至想到了现在就报警,可又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这个的士司机是个怕事的家伙的话,说不定他现在根本就不敢继续跟踪前面那辆面包车了。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也许是出于好奇,的士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石永胜说起话来,可石永胜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这个多嘴的司机,他留神地观察着行车路线,发现这一路是朝着c城的东北面驶去,如果再继续这么开下去很快就要驶出c城的三环了。

石永胜的眉头渐渐地收紧,c城的东北面是c城老重工业的聚集区,大环境历来就比较差,特别是这几年那些重工业长纷纷倒闭,使得那里闲置了大量的无业游民,特别是出了三环后龙泉县和彭州县的交界处更是社会治安混异常乱,黑势力更是猖獗无比。

车行了不知道有多久,石永胜渐渐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城区,这个地方他以前从没有来过,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叫什么,于是他对的士司机说道:“师傅,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彭州县最偏僻的光明镇,兄弟你这么晚来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干什么啊?!”

石永胜察觉到的士司机说话以及看自己的表情极其不自然,他自然知道这个的士司机把自己当作强人了,于是他说道:“师傅,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只要悄悄地跟着前面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我会再给你一些酬劳的。”说着石永胜再次从钱包里掏出他仅余的五百块钱递给司机。

“兄弟,我看你也不像是一个坏人,所以我才敢载你到这种地方来,前段时间我有几个同事都栽在这里了,这种偏僻的地方即使白天我们一般都不敢来。我看你是有什么任务在身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一带的治安可不好,听说这个镇的镇长因办事不力给查办了,现在这里没人管,治安混乱得很。”由于怕前面的面包车里的人发现,的士司机早就关掉了车前灯,此刻路面已经很黑暗,他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车,一边心有余悸地对石永胜说道。

石永胜点头不语,他发现这里已经是很偏僻的郊县了,除了远处几幢看起来稍微气派一些的洋楼外,四周都是狭窄阴暗的小街巷,两侧排着门前积着污水的低矮平房,这些房子看起来实在太矮了,好象只有传说中另一个世界的矮人才会住在这里。这些平房有些由于年久失修而显得颓败,又有些平房则似乎经过维护保养而稍觉规整,但整个看上去,却参差不齐,显得越发的杂乱无章。

的士载着石永胜跟着前面的面包车慢慢地在这些狭窄的街道上行驶着,他不时地看见街道上横窜竖跳玩耍的孩子,他们大都衣着破旧,满面黝黑的样子,时不时从某些露出微弱灯光的破旧的的平房内钻出几个装束朴实的农家妇女,操着石永胜也难听懂的方言叫喊她们的孩子。

“警察大哥,前面那辆车好像停了,你看我们已经怎么办?”的士司机已经把石永胜这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当作了警察,还是警察大哥。

“谢谢你师傅,我现在就下车,不过还要麻烦你在这里等一会儿,说不定我一会还要用你的车。”由于车里也关了灯,石永胜只能依稀地看见的士司机点头。

“好的,警察大哥,不过别太晚,我等会还要交车的。”

石永胜也不揭穿的士司机这个天大的误会,他下了车轻轻地关上车门,然后蹲在墙角静静地观察了不远处的那辆白色的面包车,可过了很久却没有发现一丝动静,于是他心一横,大模大样地往面包车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在走过面包车驾驶室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一瞟,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石永胜心里暗道糟糕,他连忙举目四看,可这破旧偏僻的街道上哪里还有徐馨芸的影子,他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可无论他重复拨打几次,手机里的回复都是“用户已经服务区,请联系您的系统运营商”。

“该死的联通,信号怎么就这么差!”石永胜暗骂自己不是人,好好的移动不用偏偏选一个联通的号码,关键时刻就没信号,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石永胜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来路的另外三个方向,他的左手边的不远处有一排用红砖砌成的破旧的平房,平房的前面还有一个土夯的操场,操场的四周长满了齐腰的杂草,杂草丛中还有一圈用竹篱编成的“围墙”。

黑暗中,石永胜依稀能够几个用红色颜料写在墙上的“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大字,这可能是这个镇上的学校吧。

而在石永胜的右边同样是一片高矮不一的破屋子,朝右而去还有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的两旁是一片破旧、脏乱的平房,巷子弯弯曲曲黑咕隆咚,根本看不见尽头。

“应该是右边吧。”石永胜仔细地看了一下巷子与面包车的宽度,发现这条小巷根本不能容纳得下那辆面包车。于是,石永胜慢慢得沿着这条由碎石铺成,满是垃圾的小巷向深处走去。

“这位帅哥,你要不要进来坐坐啊,我们这里的姑娘保证让你满意。”石永胜正走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人从路边一个亮着微弱灯光的平房里钻了出来,用一种如同男人般低沉的声音冲他说道。

“这位大姐,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两个女孩从这里经过?”石永胜走到那个老女人身边,询问道。

“这位帅哥,你要找姑娘我们这里多得是,别说两个就算是二十个都没问题,你要不要进来试试吧,保证让你觉得巴适。”老女人看见有有客户上门,她一把拉住石永胜的胳膊就把他往屋里拽。

“你干什么,我对你说得那些不感兴趣,你快松手。”石永胜连忙挣扎,所幸他还算是一个男人,力气终究比女人大得多,三下两下他就挣脱了老女人的拉扯,头也不回得连忙向巷子深处跑去。

就在刚才拉扯的一会儿,这个老女人就把石永胜揣在裤包里的钱包给摸了出来,她翻了翻钱包,发现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与学生证外就是一些散钱。

“哦,这个男的也是d大的学生?!嘿嘿,也许疤哥会对这么帅气的男生感兴趣吧。”老女人把散钱揣进口袋里,然后翻来覆去得看着石永胜的学生证,自言自语地说道。

……

石永胜茫然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小巷,他只知道自己越走越偏僻,七弯八拐都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别说找人,就是要他按原路返回都很困难。他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这条偏僻而破旧的小巷里不停地走着,时隐时现的月亮里透着一丝惨白,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不停的变幻着。小巷的越往里走越显得破烂不堪,黑乎乎的平房沉默的伫立着一扇扇窗户就象一个个黑洞,森然地看着他。

在这一瞬间,石永胜忽然想起了那些恐怖电影,什么吸血僵尸、子夜狼人,幽冥怪谈一下子从他记忆的深处喷薄而出,他差一点就想远远地从这恐怕而诡异的地方逃离开来,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心里没有一丝的动摇或者犹豫,一股更加强烈的意志鼓励着他,鞭策着他——无论如何都要救出叶枫!

就在这时,石永胜突然发现前面远处的黑暗中冒出两个身影,从那两个身影判断,是两个男人没错,而且其中一个稍微瘦小一点的身影似曾相似。对了,他在d大校门口时曾看见这个身影站在徐馨芸的身边。

石永胜连忙把自己的身体矮进一个黑暗的墙角,他紧张地看着远处那两个身影,同时他的大脑也正在一刻不停急速地思考着下一步他应该如何走。突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一个极其危险却又是唯一切之有效的办法从他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与其这样漫无目的地瞎找,还不如投石问路,让他们自己带我去找叶枫。”石永胜想到这里,他摸索地从地上拾起一块锋利的破铁皮,然后小心地揣进兜里。

石永胜从黑暗中走到那两个身影的旁边,用一种充满幼稚腔调的语气对他们说道:“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看见两个女孩从这里经过,她们是我的朋友,我正在找她们。”

“嘿嘿,小子,你算是问对人了,我们当然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了,不过你恐怕不会愿意和她们待在一起的。”“山羊”身边一个体形高大得多,如同一头公牛一般得男人狞笑着说道。

“嘿嘿,小子,天庭有路你不走,地什么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你小辈子投胎记得边聪明一点。”“山羊”狞笑着说完,他拦腰一把抱住石永胜,而他身边的那个高大的男人重重一拳猛地锤在石永胜的小腹上。

“啊~~”石永胜只觉自己的小腹如同被一只猛冲过来的公牛给撞上了一般,顿时眼冒金星,嘴里一酸,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从小打架打到打大,抗击打能力不错的话,只要这一下恐怕就要晕上半天了。

“公牛,你就不能轻点么,他妈的差点把我给整翻在地。”“山羊”忙不迭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抱怨着说道。

“山羊,我看你还是少跟女人上床,否则我看你很难活过六十。”“公牛”毫不理睬“山羊”的抱怨,他蹲下身子,把身体已经软了的石永胜给整个儿提了起来,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去。

“我说公牛,我们是不是应该检查一下这个小子,说不定他是条子什么的,你就这么带他回去,好像不大好。”“山羊”连忙追了上去,说道。

“没这个必要,就算他是条子,一个晕了的条子不过就是一只死狗,回去如果他不老实,老子就剥了他的皮给大家下酒喝。”

身体横在“公牛”肩上的石永胜一动也不敢动,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要能够见到叶枫,总能想出办法和她一起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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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馨芸拉着“叶静漪”的手慢慢地跟在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后面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如同普通的农家大院。借着朦胧的月光,她连忙环视了四周一下,发现小院里又脏又破,长着半人高的杂草,堆了一些谷物以及一些农具,几棵小树之间连着几根绳子和铁丝,上面晾着男男女女、破破烂烂的衣服。院子的中间有一个独栋的砖木结构的低矮平房,门口的上方好像写着什么字,不过因为光线太暗,她瞧不大清楚。

平房的木门被刀疤慢慢推开,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一股奇怪的药水味道从屋里传了出来,徐馨芸连忙改用嘴巴呼吸,她看了看身边那个毫无表情的可怕男人,又看了看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叶静漪”,她不由得稍稍加大了握着的手的力道,算是相互慰籍吧。

“进去吧,你们的朋友就在里面。”刀疤声音冰冷地说道,说完他先进了门,转过身看着门口地两个一动不动的女孩,却没有催促她们。

徐馨芸看了看门里昏暗的灯光,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黑暗的天空,她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进了这个门,恐怕就很难再有机会看见这片天空了,她深深地呼吸了口,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叶枫,我来了,你可要等着我。”

……

屋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这是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这是一个永远黑暗的世界,这是一个人如同鬼魅游走的世界;这是不一般的黑暗世界,这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黑暗世界。

有无数个沉重的木门在这里林立,木门后似乎向里延伸在无边的黑暗里隐约着终结,没有起点,望不到尽头。门里关着的是人性的丑陋、社会的罪恶、无边而绝望痛苦还有凄惨而颤栗的呻吟。

这里的人像是黑暗中盲目游走,充满贪婪**的鬼魂,它们彼此交错却又彼此分离。一切都寂静着,一切都压抑着,一切似乎都被一张透明而结实的薄膜隔离着,没有人说话,甚至就连风的流动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一点点的恐怖和一点点的绝望在这里欲崩溃蔓延,却又被无尽的黑暗阻塞,被压抑的寂静包裹着,在凝重的空气中被挤压成奇异而丑陋的形状。于是恐惧和绝望取代了空气和光明成了这个黑暗世界的基本,已经和这里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我的朋友呢,你们说过只要我能到这里就能见到她,可为什么我还没有看见她,你们不会是说话不算数吧?”徐馨芸这时已经放弃了希望,她现在其他什么也不奢求了,只要能见到叶枫,就算成为这个黑暗世界中盲目游走的鬼魂中的一员也无所谓。

刀疤沉默地看着徐馨芸,他有点不可思议地发现眼前这个外表绝对不算坚强的女孩居然能够在这里如此地和自己说话,而她眼神中的决然与不屈更是让她吃惊异常。

“小妹妹,你别急,你的朋友现在还在睡觉,而且我也保证待会你一定能见到她,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无比美妙的时刻。”刀疤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残忍而冷酷的微笑,“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像你这样性格倔强的女孩子,特别是看见她们在我的折磨面前痛哭着呼唤饶命,在我的凌辱面前呻吟着俯首听命,那种痛快的感觉是无与伦比的。”

“无耻。”徐馨芸低声咒骂了一句就闭上了她的嘴巴和眼睛,她不宵于和刀疤这种只会欺压妇女的社会败类说话,甚至连看都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这位小妹妹,你又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也跟着来这里?”刀疤对于徐馨芸明显的蔑视置若罔闻,他走到“叶静漪”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无耻啊,如果是的话,恐怕哥哥我等会也要打你的屁股啊。”

“你这个败类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敢对我的静漪妹妹做出什么坏事的话,我徐馨芸发誓就算是作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徐馨芸如同发了疯一般一下把刀疤推开,声色俱厉地说道。

“妈的,臭婊子,你他妈的有什么资格来威胁老子,别说你变成鬼,就算是变成神仙,老子照样X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刀疤原本笑眯眯的神情一下变得异常的狰狞可怕,他扬手“啪”地一下重重地在徐馨芸的脸上扇了一记耳光,然后一把把“叶静漪”拉到他的怀里,伸出长舌头在她的脸上使劲地舔了一下,“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做坏蛋么,因为只要是好人就会有弱点,就可以被坏蛋威胁,只有最坏最坏的坏蛋才可以六亲不认,才可以禽兽不如,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没有弱点而不被人威胁。”

徐馨芸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洁白无暇的脸蛋上留下了五道深红色印痕,红肿的右脸破坏了她美丽的容颜,让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变形。

“只要你放过这个无辜的女孩,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徐馨芸她眼神中充满了愤恨与痛苦,但她不得不低头,因为刀疤说得的确没错,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而这些弱点就可以被这些禽兽不如的坏蛋利用。

“就是嘛,学乖一点,千万不要这么倔强,也不要去藐视那些你惹不起的人,否则你会吃不完兜着走的。”刀疤狰狞的面容突然再次变得笑眯眯的,如果不是他脸上的那道刀疤,恐怕谁都会以为他是一个幼儿院里和蔼可亲的老师的,“来人啊,给我们这位漂亮的小姐那块热毛巾,让她敷敷脸,刚才都怪我下手太重了。”

徐馨芸恐惧地看着刀疤,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凶恶地如同豺狼,狡猾地如同狐狸,狠辣地如同毒蛇一般。

这时一个人走到刀疤跟前,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在刀疤的摆手后就退了下去。

“哈哈,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他了,把他带上来吧,也许我们这两位美丽的小姐会很高兴看见我们这位不速之客的。”

正在用纸巾小心翼翼擦去“叶静漪”脸上唾液的徐馨芸听见身后有人开门,她转身一看却是带她来这里的“山羊”和“公牛”,不过公牛的肩上好像还抗了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应该不是叶枫,因为他不但穿着男装,而且身材也高大得多。

“石永胜?!怎……怎么会是他?!”当看清被“公牛”放在地上的人的模样后,徐馨芸不可思议地惊叫道,她刚想蹲下身子看个究竟,却被她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

“你们对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这些……”徐馨芸使劲地挣扎着,可惜势单力薄的她在这群如同豺狼虎豹的男人面前却是太弱小了,太脆弱了。

“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吧,他真的是太没礼貌了,居然不和主人说一声就贸然闯进我们的私人禁地,我看一定没安好心,所以就算我把他给活活打死也没关系的。”刀疤埋着头看都不看地上的石永胜就对他的手下说道,“你们把他带到地下室,下手不要太快,慢慢虐待一下再敲爆他的脑袋也不迟。”

“不,你们不能……”徐馨芸撕心裂肺地嘶吼哭嚎着,可她的嘴巴已经被她身后的男人给捂住,她的眼睛已经被她的泪水给模糊了。

“疤哥,我看我们还是先查查这个小子的底细,如果真的有可疑我们在干掉他也不迟,如果没有我看不如让他去做牛郎,现在那边不是要几个年轻力壮长相英俊的牛郎么?”

刀疤稍稍抬起头抬头,上翻着眼珠不置可否地看着说话的老李,手指不停地敲着桌子,发出如同心跳一般“咚咚”的声音。

“老李,你说得也不错,你的经验丰富不如你去查查那个小子吧。”半晌刀疤才说道,说完后他再次埋下头,不去理睬说话的老李和倒在地上的石永胜。

老李走到石永胜身边,蹲下身子开始翻石永胜的口袋,可里面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看着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刀疤那里走过去,心想只要能够拖上一时三刻这个男孩应该不会在这里就短命的。

可就在这时,原本软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石永胜突然睁开眼睛,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下用左手锁住老李的脖子,右手上握住一块锋利的铁片抵在老李的咽喉处,高声喊道:“谁都别动,否则我就要你的同伴血溅五步。”

“小……小兄弟你千万别冲动,疤……疤哥,我还没给三哥报仇,你快想想办法,我……我不想死。”老李声音颤抖地叫道。

“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我看你连鸡恐怕都没杀过,有勇气去杀人么?”刀疤好整以暇地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们开玩笑的么?!”石永胜手上的力气渐渐加大,铁皮锋利的棱角已经划破了老李脖子上的皮肤,一丝鲜血顺着铁皮流了下去,滴在地上。

“疤哥,救……救命,我不想死。”

“说吧,你想怎么样。”

“放了我的三个朋友!”

“就这么简单么?!”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小朋友,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和机智,居然在我的两个笨蛋手下面前上演苦肉计,现在又用绑架人质的办法来营救你的朋友,精彩,真是他妈的精彩。”刀疤说得眉飞色舞,居然开始给石永胜拍起手掌来了。

“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石永胜咆哮着冲刀疤吼道,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少许,于是老李脖子上的血滴落得更快了。

“不放,你杀了他好了,然后我再给他报仇,这样也算我这个做老大的对得起我的手下来了。”刀疤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说得异常的无赖,活象一个泼皮一般。

“你……”石永胜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渐渐地松开锁住老李的肩膀,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不甘。

“认命了?!”刀疤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子,你还是太嫩了点。”

徐馨芸倒没有太大的失望,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如果刀疤会因为一个手下的生命安全而妥协的话就他不会是刀疤了。她默默地看着石永胜,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为了叶枫可以不顾一切,包括付出生命的男人,她很是可怜这个比自己更加可怜的男人,因为叶枫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会为她而付出生命的男人,也许就算知道,她和他这辈子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他爱叶枫没有错,叶枫不接受他的爱也没有错,那么到底哪里出了错,是老天吗,是这个残忍、无情而又喜欢开作弄人的老天吗?

徐馨芸闭上了眼睛,一滴热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滑过她的脸颊,这滴泪是为石永胜这份明知道没有回报却仍然执着付出的深情而流,这滴泪是为天地间还有跨越界限、藐视生死的爱情而流,这滴泪滴落在地上发出悲鸣的呼唤,呼唤那些泯灭人性尚尽天良的禽兽心中的一丝良知。

“你这个混蛋,你去死吧。”呆若木鸡的石永胜突然如同老鹰扑兔一般扑向离他不远的刀疤,他手里的铁皮在黑暗闪烁着炙人光芒,光芒闪烁得这些习惯于生活在黑暗之中的禽兽睁不开眼睛。石永胜已经把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这一击,他需要故技重施地制住刀疤,只有这样他才能掌控主动救回叶枫。

“不自量力。”刀疤轻蔑地说道,他慢慢地抬起右手,动作虽慢,可在众人的眼里飞扑过去的石永胜就如同一只自投落网的小鸡一般,被他那张张开的五指给牢牢地擒在了手上。

“既然你想死,老子就成全你。”刀疤狰狞地说道,他的五个指头如同一把铁钳一般死死地卡住了石永胜的脖子,他慢慢地直直抬起手臂,居然就这么把身高体重的石永胜给整个儿提了起来,然后五指渐渐收紧,就看见如同一只小鸡一般的石永胜的脸色开始变得异常的苍白,而他的双脚也开始不停地摆动,可他仍然不死心地握着手上的铁皮猛地刺进了刀疤的心窝。

刀疤埋着头看着心口的铁皮,他伸出另一支手捏住石永胜的右手,然后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石永胜的手就这么软软地垂了下去,而苍白的脸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微而低沉的呻吟声。

徐馨芸痛苦不堪地偏过头去,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最终的归属恐怕不会比石永胜好,甚至可能更加凄惨,但她仍然没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朋友的生命就这么在她面前消失,她知道一条宝贵的性命不过数秒就要陨落了。

“刀疤哥哥,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你玩他一下就行了,可别玩死了,否则主人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突然,一个清脆甜亮的女声在这死亡压抑地空间里响起,接着就听砰得一声一个物体重重得掉在地上。

“石永胜哥哥,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治疗一下啊,虽然我不会生命魔法,不过这里有这么多祭品,随便一个死冥转换就可以让你重新生龙活虎了。”说话的是“叶静漪”,可不同的是黑暗之中,她的双眼正冒着鲜红的诡异光芒,如同两个正在燃烧的鬼火。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在黑暗的屋子环视了一周,屋子里那些凶狠的亡命之徒却因为她那甜腻的嗓音和对鲜红的眼睛而心惊肉跳,一个个纷纷往墙边挪了挪。

“芸姐姐,好好照顾石哥哥,他现在可不能死,不然主人破坏了主人的计划,静漪可要挨骂了。”“叶静漪”拉着石永胜的衣服,把他拖到徐馨芸的脚边。

“静漪,你……”徐馨芸不敢置信地看着双目如同鲜血般赤红,全身上下弥漫着妖异气息,完全不像一个活人的“叶静漪”,呆呆得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破坏我的好事。”刀疤的右手已经齐肘给切成两段,手臂的前半截掉在地上还不住地扭动,可奇怪的是这样的创伤地上居然没有一丝鲜血流出,而一些诡异的青灰之气正从连着身体的那半的伤口处不断地溢出,伴随着这青灰之气的溢出,屋里的温度迅速地降低。

“主人说,世间的一切都是他和她赌约的棋子,包括我也包括你刀疤。主人还说谁都不能伤害她,棋子要做的就是让她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感到彻底的失望。”“叶静漪”从地上捡起那只断臂,交到刀疤的手里,“刀疤哥哥,既然主人已经给予你一些微末的力量,那么主人也应该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吧。”

“你……你是尤里乌斯大人?!”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现在被你这么一叫显得好难听。恩,记住你以后不许再叫我这个名字,否则我不会只斩断你一只手臂的,记住了吗,刀疤哥哥。”“叶静漪”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恐慌,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的刀疤,“当然,刀疤哥哥,如果是别人这么叫我,我也会砍断你另一只胳膊的。”

“是的,小姐,求你在主人面前帮我多多美言几句,这样如果你觉得砍我的手好玩的话就尽管砍,如果还不够我可以找很多人给你砍个痛快。”刀疤卑躬屈膝地说道,可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深深的怨毒,不过他现在是一丝都不敢暴露,因为他的生死大权就掌握在这个披着女人皮的死人手里。

“刀疤,你不用来巴结我的,你做得很好,你让我看到了主人这个游戏里最精彩的部分,人性的贪婪、仇恨、狡诈、嫉妒以及**在你这个黑暗的世界被无数倍放大,当然还有那些和你迥然不同的人身上的正义,善良、奉献以及爱情,真的是美妙之极啊!”“叶静漪”在屋里每个人身边走了一遍,然后每走到一个人身边,她就说出一个词汇。

老李惊恐地看着那个诡异的女孩,因为他发现那个女孩走到自己跟前说得词汇居然是“正义”,他的视线连忙在刀疤脸上扫了一圈,却发现刀疤的视线这时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的心不由得疙瘩了一下。

“谢谢小姐夸奖!”刀疤收回自己的视线,必恭必敬地说道。

“刀疤,你说我的那位善良的姐姐等会醒来的时候如果知道一个好人因为她的原因死掉的话,你说她会不会很失望,很失望啊?!”

“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刀疤瞪大了他的眼睛看着仍然昏迷的石永胜和一脸茫然的徐馨芸,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狠毒地说道:“我会让这对男女生不如死的。”

“不,不,不,不是他们,他们将来还有用的。”“叶静漪”慢腾腾地走到老李的身边,昂起她小巧的脑袋看着神情木然的老李说道:“我说得是这个你想借刀除掉的警察卧底。”

“李义维,c城直属第一警队的队长,半年前奉命混进监狱在贾三身边做做卧底,目的就是想查处c城残余的人口走私团伙。我说得没错吧?!”“叶静漪”笑嘻嘻地看着老李说道,说完后她又从衣服里摸出一缕头发,递到老李的面前,神情却一改往常的天真烂漫,毫无感情地说道:“主人说过,谁伤害她下场就是死!”

“没错,我的确是警察,既然已经被你们给识破,那么我也没必要再继续隐藏。”老李退后一步站到石永胜与徐馨芸的前面,义正词严地说道:“你们的行踪也同样暴露了,马上警察就会重重包围这里,如果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就是死路一条。”

“我当然知道有不少警察正赶向这里,数量还不少,应该有三十多个吧,中间好像还有一个叫做李辉的年轻警察吧?”“叶静漪”再次把那缕头发收好,笑嘻嘻地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你想要干什么?!”老李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天真烂漫可爱表情的美丽女孩,可这样的表情此刻在他看来却如同魔鬼一样可怕,他惊恐地看着女孩的双眼再次冒出如同鲜血一般炙人的赤红,他的耳边突然响起第一天入警队向着国旗宣誓的誓言,“我志愿做一名人民警察,我……不怕牺牲……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奋斗。”

“不……静漪……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做……”

……

~~~~~~~~~~~~~~~~~~~~~~~~~~~~~~

黑夜,像是被撕裂时空,荒芜空旷地有些诡异;万籁,在那深邃幽黑的夜色里俱静,连风也不再呜咽,不再低吟;月光,黯淡,化作漫天凝重厚实的迷雾,深渊般的黑暗纷纷笼罩了下来;在这充满暗黑的世界里,在这弥漫邪恶的空气中,天地间一片死寂,但恍然间,黑暗中的生物仿佛能听见时间匆匆而过的脚步,能听见命运轮迴辙辙的转动,在光明与黑暗不断的交叠中,时间和命运不断潜行,永远都向前迈着步伐,朝着某个早已注定的终点不断前进。

黑暗的天际,漫天厚实凝重的迷雾散布着无边无尽的恐惧。在这阴影的笼罩下,大地似乎将不再拥有希望,不再拥有生机,不再拥有仁慈,也不再拥有怜悯。因为死亡的潮水正从这迷雾中倾泄而出,将这天地间化为一片炼狱。

此刻,天地间一片黑暗,一片死寂,光明镇破旧弯曲狭窄,如同迷宫般的小道在这黑暗而阴森的国度里静静铺开,如同一张巨大细密而坚韧的蛛网,等候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黑暗中一支大约五十多人组成的队伍如同一队扎入深海中的鱼群,不停地往最黑暗最寂静的深处潜行着,而陪伴他们的黑暗与寂静仿佛是如影随形的两只毒蜘蛛一般,它们暗藏着嗜血的贪婪与残暴的渴望,等待着猎物的自投罗网。

这支队伍的中间,一名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五岁,身材魁梧,身穿墨绿色伪装紧身服的男子紧跟着同伴快速地潜行着,此刻队伍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刻意压抑着他们的气息,就连他们前进的脚步声都微乎其微,细不可闻,于是唯一能够提醒这个年轻男子,他的意识依旧清醒、没有丧失听觉的声音就只有从旁边屋檐上不断滴落的,听起来如同野兽心跳的滴水声。

年轻男子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的黑暗,他只觉四周的黑暗中似乎隐藏着无数细小的眼睛正盯着他自己看,他心头一凛,打了个寒战,心里不由得极度忐忑不安起来。

年轻男子加快了步伐,追到队伍的最前头,冲一个同样身材魁梧,身着墨绿色伪装紧身服的中年男人轻声说道:“队长,你说我们这次行动能不能顺利彻底地摧毁这个c城乃至s省最大也是最猖獗的人口走私犯罪团伙呢?!”

“小李,你在警队也不是一天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刑警部队的责任和义务的。我们这次如果不能端掉这个犯罪团伙,你说我们又有何面目去面对那些失去妻子女儿的老百姓?”身为c城刑警第二大队队长,也是这支被命名为“猎兽行动特别小组”的领队人,他说话中自有一份威风和严厉。

小李看着队长坚毅的脸庞,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却言语又止。

“小李,你是在担心你的父亲老李吗?!”队长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轻轻地拍了拍小李的肩膀,语气中充满肯定地说得到:“放心吧,你父亲是我们警队最有经验和智慧的老同志了,我冯郝向你保证你的父亲一定能顺利完成任务的,他一定可以……”

突然,一声年轻女子凄厉的惨叫如同利刃一般划破了黑色静寂的天幕,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声音大得似乎就连整个大地都被震动了一下。

这时黑色的天空好像也被这凄厉的惨叫声给撕裂了一个大口子,雨水淅淅沥沥的,如同从这个口子里淌出来的血水一般,纷纷洒落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如利箭一般刺入了这队正在潜行的队伍的每个人的耳鼓里,人听了不由的感觉头皮发麻心头发慌,顿时人们都停止了动作,不安地抬过头向那声源处寻去。

“队长……”这惨叫之声来得太过突然,但又在瞬间后埋没在寂静之中,小李不禁骇然大惊,他看着一脸凝重之色的冯队长,言语又止地问道。

“通知全队,全速赶到目标现场!如果等会那些疑犯胆敢反抗拘捕,可以就地枪决,不用留活口!”

“队长,这……这不合刑警队的纪律吧!”小李以及他身旁的几个刑警都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总是把“铁的纪律”挂在嘴边办事老板的队长。

“照我的话执行,事后有什么责任由我冯某一人承担。”

冯队长低沉的腔调中充满了坚毅和果决,刑警们立刻肃然而立,他们都知道刚才那声年轻女子的惨叫一定又是那帮禽兽不如的人口走私贩子在折磨那些不幸落入魔窟的可怜女子了,他们也曾数次在那些被营救出的女人身上看到了罄竹难书,天理不容的罪恶,也许对于那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的魔鬼施加法律的制裁已经失去了意义,那么就用他们手中的正义之枪来彻底毁灭这些“魔鬼”,挽回人间的真理。

这时这队由五十多个优秀刑警组成的“猎兽行动特别小组”中的每个队员心中都充满了对前面那群人口走私贩子的无比仇恨,他们纷纷把胸中这股无比的仇恨以及执行正义的决心化作了子弹装入枪膛,准备随时射入那些“魔鬼”的胸膛。

黑暗中,这支虎狼之师蓄势待发,一场正义与邪恶、维法与犯法的殊死较量一触即发,但也许胜利永远都应该属于正义的一方,可很多时候,执行正义的代价也是异常的巨大而沉痛,也许那需要正义的人们付出他们真挚的感情与宝贵的生命,就像……

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光明镇郊区的夜空,这支五十多人的特别行动小组如同一只游走于深草墙林间的猎豹在雨水和黑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快速地向着他们的目的快速地潜行着。

很快,一个外表看起来极不显眼的农家大院出现在他们眼前,这时院子黑黝黝的一片,借着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院子里破旧的低矮平房和几棵立在院子墙角边处的小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外观看起来异常平常的农家院子以及那几颗矮树此时在众人的眼里,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似乎充满了凶险和未知。

冯队长侧耳细听,可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院子里一片安静,丝毫没有任何可疑的声音。他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四周地势一片平坦,也没有任何什么高大建筑这样凸出地表的制高点来做为天然的狙击点,于是他不得不在心里开始重新思量这次的作战计划了。

“队长,气氛好像有点不对劲。”冯队长身边的一个刑警压低了嗓子说道:“你说这群疑犯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行动,说不定他们已经事先逃窜了。”

“应该不会,我们这次特别行动事先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应该不会走漏风声,而且如果这群疑犯真的有所防范,那么老李也应该会给我们留下暗号的。除非……”冯郝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几米外伏在杂草丛中的小李,发现他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连忙压低嗓子冲着刚才那个和他说话的刑警说道:“张强,你带上你的小组在这个院子的四周仔细巡视一下,看看这个围墙有没有豁口。还有我怀疑这里会有地道通往外边,所以你和你的小组的任务就是尽量把住关口,务必做到一个疑犯也不要漏过。”

“是,队长。”张强稍稍向冯郝敬了个礼,就点上他的组员快速而无声地向院子的背面潜去。

“老张,记得好好照顾小李,他是老李的独生子啊!”就在张强和冯郝擦身而过的时候,冯郝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张强回过头来沉默地看着冯郝,然后狠狠地一点头,即刻转身离去。

“唉,老李,这也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看着小李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冯郝轻轻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再次对身边的一个刑警说道:“王存兵,把你的组员点出来,其余的人由我指挥,半个小时后我这组先进去,你们在外面策应,如果我们遇到正面的抵抗,你们立刻进来支援,否则可以酌情支援张强那组。”

“队长,等会还是我这个小组突击,你们在后面支援吧。”王存兵一把拉住冯郝的手,异常坚决地说道。

“不行,半个小时候由我带领第一小组突击,第二小组必须留在这里准备随时增援突击的第一小组以及打围的第三小组。”冯郝一把甩开王存兵的手,同样异常坚决地说道。

“可是,队长……”

“这是命令,王存兵难道你想抗命吗?!”冯郝脸色一变,横眉怒对,森然地说道。

“队长,我不敢,可……”

“废话少说,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你的组员点齐,如果等会出了什么岔子,我拿你是问!”

“是,队长!”说完,两人就开始对表,然后王存兵也即刻离开。

……

时间在风雨的黑夜中一点一点的流失,冯郝看了看手表上的倒计时,发现此刻离行动开始只剩下一分钟,他对着对讲机轻声说道:“各个单位注意,下面是猎兽计划特别行动命令,经确认c城最大的人口走私团伙目前就窝藏在这个院子里,这群疑犯属于极度危险级别,如果在即将展开的抓捕过程中遭遇到抵抗,可不予警告就地击毙。记住,疑犯可能挟持人质,务必在行动过程中保证人质安全。各个单位注意,下面是……”

冯郝关上对讲机摘下耳麦,看着院子墙上的木门,他的手渐渐抬起,“10……9……8……”

冯郝举起的手将所有的刑警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处,刑警们都焦急而兴奋地看着那只缓缓举起的手臂,齐刷刷握住手中的自动步枪,打开保险,在隐身的草丛之中,他们身体全都摆出临战姿势,如同一张张拉满弦的弓,一触即发。

“……3……2……1……行动!!”

冯郝举起的右手猛地向下一挥,伏在杂草丛中的身子敏捷得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一般射了出去,而他身旁的刑警也随即紧紧得跟在他身后呈纵深的扇形迅速地向院子包围了过去。

大约百十多米的距离很快这组十五人的刑警给甩在了身后,整组人都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院子的正面,院子四周都围有两米余高,四十余米长的围墙,围墙是有混合着碎石子的泥土砌成,虽然墙壁上也有些装饰用的花纹,却让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不是个院子,而是一处圈养畜生的牲口圈……

冯郝把整个背部都贴在院子的土墙上,他拿出战术电筒,用左手捂住灯头,打开战术电筒的开关,然后迅速移开手掌然后在快速地重新捂住,连续数次变化节奏之后,他才关掉战术电筒。

这时还埋伏在杂草丛中的王存兵仔细地数着光点闪动的次数,三长两短,他知道队长已经安全到达目的地,准备发动攻击了。

“黄建,和三队联系,把队长那边的情况告诉他们,还有要他们报告他们现在的位置以及状况。”王存兵对伏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刑警说道。说完后,他再次目不转睛地看向远处的那个院落,可黑暗中那个再平常不过的院落却变得异常的阴森而恐怖,就如同一个被掘开了的坟墓一般,一片死寂之中透露出丝丝诡异。

“队长,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没有了妈妈的兰兰,可不能再没有了爸爸啊!”

冯郝把耳朵紧贴在木门上侧耳倾听,可院子里面依旧是一片安静之极,里面甚至就连风雨之声仿佛都不存在,如果不是能用手能实实地触摸到那冰冷潮湿的泥土墙壁,他甚至会以为眼前这个院子会是黑色布匹上的一幅油画而已。

“队长,气氛好像不大对劲,你觉不觉得里面安静地太过异常了,就算里面没有人畜走动,风吹动树梢总该会发出声音的吧?!”

“嘘,别说话!”冯郝一把捂住他身边对他轻声说话的那个刑警的嘴巴,他再次把耳朵附在木门上准备侧耳倾听。可就在这时,那扇应该关着的,厚实的木门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躺在棺材里的死人推开棺材盖一样,门就从里面缓缓地开打了。

黑暗而寂静的夜空中,这阵“嘎吱嘎吱”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死寂,听起来是如此的诡异而刺耳,如同怪兽锋利的牙齿啃在骨头上的那种声音,又如同有数不尽的老鼠正在饥肠辘辘地啃咬嘶叫,听起来是如此地让人毛骨悚然。

冯郝与他身边的刑警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担忧和一丝无端的颤抖。透过木门,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院子里那几棵歪歪斜斜的榆月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摇曳不定,可奇怪的是他们依然听不到一丝本应该出现的叶片摇动摩擦的“沙沙”声,而在院子的深处的黑暗中,似乎藏有一群群张牙舞爪的黑色身影正在那里手舞足蹈一般。

……慢慢的,在不绝于耳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中,木门终于完全在冯郝面前敞开了,就如同一只卧在他身前的巨大蛤蟆张开了嘴巴一般,而他们就是一群自投罗网的昆虫。

突然,院子里再次传出一声低低的呻吟,浓厚又含糊,仿佛是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呻吟。声音连绵不绝,在院子里回荡,顿时,原本就诡异的气氛此刻愈发的诡异起来。

如同习惯了黑暗的人突然见到强光会失明一样,已经习惯了死寂的冯郝只觉那声低低的呻吟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猛地轰响,他胸口一闷,嘴巴里顿时翻出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队长,看来那群禽兽又在虐待受害者了,我们……”一个刑警忧心忡忡地看着冯郝,发现他脸色苍白惨淡。

冯郝用手指连点院子的四个角落,又指了指院子中间的屋子,然后握紧右拳重重在左手掌上用力一锤——这时刑警队掩护与进攻的手势。

看见冯郝的手势,四个刑警们立刻呈扇形攻击,迅速举起手中的自动步枪,打开保险,迅速地潜进院子,占据了有利地形,然后冯郝以及剩下的十余名刑警也同样拉枪冲进了院门。在踏进院子的一瞬间,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就好像他突然从陆地上掉进了冬天的河里的冰水一样。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砰的一声,他们身后的木门重重地关上了,冯郝猛地收住急速向前的步伐,他警惕而又惊恐地看着依旧一片黑暗却一点也不安静的院子,风声雨声以及他头顶树叶摇动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如同尖锐的讥笑之声轮番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甚至是有死无生的埋伏。

黑暗中,温度直线急速下降,空气好像已经凝结成了又黏又稠的液体,而天空上飘落下来的雨丝如同一根根从天而降的银针一样刺破了刑警们的表皮,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从院子的深处传来,阴森恐怖的气氛越来越烈

这时,所有的刑警都如临大敌般纷纷握紧手上的自动步枪,枪上的战术手电闪耀着道道糁人的白光,可些白光仍然穿不透院子里的黑暗,不出三米光线就已经变得已经的昏暗惨淡了。

十多个刑警此刻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扬起枪警惕地观望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纷纷泛起一种共识——如果这时转身或者向后退恐怕灾难就将临头。于是,在原地围成一圈静观其变就成了他们唯一也是最佳的选择。

时间在这样的僵持中一分一秒地进行,刑警和黑暗中未知的敌人就这样对峙着。冯郝暗自思量着眼前的形式:敌人在暗,我方在明,敌人有心理上的优势;敌人有地势可以倚仗,而我方则有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敌人人数未明,而我方人数……等等,如果在外接应的二组三组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他们应该会马上前来支援,如果这样,那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自己有利。

冯郝伸出手指在一个刑警背后写了一个“2”和“3”,意思是要他和二组三组联系,要他们增援。而那个刑警也会意稍稍把身体藏在其他队友身后,然后悄悄摸出对讲机,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对讲机像是受到什么强大干扰一样根本联系不上二组三组。

看见刑警轻轻地摇头,冯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知道如果自己能想到增援这点的话,那么早已对他们行动了如指掌的敌人没道理和自己这样空耗下去的,难道他们有恃无恐,还是说眼前的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空城计?

“老冯啊老冯,见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你,可千万不能在这里翻船啊,这样翻船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几十条宝贵的性命啊!”冯郝心头一阵发怵,进攻还是防守,一向义判断果决著称的他第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突然,冯郝感觉到脚下什么东西在动,他连忙低头一看,一股暗红色的液体如同小溪一般从他的脚边蜿蜒流淌而过。这是血液,人类的血液。

冯郝只觉自己脑袋里猛地一炸,那四个提前进来进行掩护的刑警呢,怎么他们没有感觉到这里诡异的气氛么,为何他们还不出来和大队伍汇合,难道?!

凭着战术电筒微弱昏暗的灯光,冯郝隐约之中看见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正堆着什么东西,那小溪一样的血液好像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冯郝缓缓地走了过去,而他身旁的刑警虽然不知道为何他们的队长这个时候会突然移动,但为了很好地保持阵形,也亦步亦趋地缓缓向前移动。

堆在地上的是四具刚死不久的尸体,血液正从他们身上数不尽的伤口中不停地流了出来。冯郝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伏在地上的尸体的身子翻了过来。

这是四名中年男子的尸体,他们的死状极惨,其中一个浑身被啃得血肉模糊,尤其是那只右手,就象是被仔细剥过一样,只剩下白森森的手骨,而另外三个尸体的胸部被掏空了,他们身上穿着的那件防弹衣里极其强韧的碳纤维以及他们的肋骨都给硬生生地扯断了,胸腔里的五脏六腑粘满了沙粒像是沾了黑芝麻的年糕般散落了一地。,

“不……这不可能……他们四个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当看清楚地上尸体的面目后,冯郝猛然胸口剧痛,脚下一虚,就差点跪倒在地上,但长年累月在办案战斗中形成的坚韧顽强的心理素质以及此刻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使得他强忍住内心极大的悲痛,他只是伸手在四个已经死去的同志脸上轻轻抚过,让他们象是在临死之前因为看见什么极其不可思议而外凸的眼睛闭上,他不希望这些英勇的同志连死都不能够瞑目。

冯郝拾起地上那四把粘满鲜血的自动步枪,他拉出弹夹一看,果然发现里面子弹颗粒不少,虽然这个结果他早已知道,但一股森森的寒意还是从他的脚下直窜上头,脊背也不断地发麻,是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在瞬间毫无声息地秒杀四个训练有素而又装备精良的年轻刑警啊?

“猎兽行动取消,撤退!撤退!”冯郝大吼一声,可他刚刚起身挪开脚步,他就惊恐地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四具尸体的中间,那个女人手提着白纸灯笼,可奇怪的是灯笼没有灯芯,四方形的灯笼中摇晃着血红色的液体,液体中似乎还有一颗心脏浸在里面沉浮着,不停发出“扑通扑通”心脏搏动的声音。

女人蓬松的长发在空中零乱地飘飞着,如同扭曲的触须,几绺青丝搭拉下来,稀疏的掩盖着她微微埋着的脸,一脸死青和惨白;她的四肢像被切掉之后又被人强行扭曲地接上,显得僵直而生硬,稍稍一动就发出刺耳的骨头摩擦声。

“我死得好冤啊!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都是你们害死我的,我要你们给我陪葬!”这时,女人凄然的从喉咙里渗出一句似乎涂抹着血渍的幽怨而沙哑的话语,而她说话的同时,地上那四具尸体流出来的血如同一只只爬虫一样顺着她那件破烂的白色长袍爬了上去,很快长袍就变成了如同血液一般的鲜红色。

“啊~~妈呀,有鬼!”队伍一个刑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如同爆豆般的枪声在夜空中剧烈地响了起来,一索三十发子弹他很快就全部都打在了女人身上。

女人身上的长袍已经千创万孔,碎成几块洋洋洒洒地散落在地上,而衣服的主人却如同被吹破的水泡一般,就这么凭空消失掉了,只剩下一串如同银铃一般少女的清脆的笑声,“咯咯咯咯,原来状鬼吓人真的很好玩啊!”

“鬼……鬼……鬼……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那个开枪的刑警如同疯了般歇斯底里地哭嚎着,仿佛是不知道自己以及射完了所有子弹,他仍然使劲地扣动着扳机,发出咔咔之声。

“冷静!黄勇,你给老子冷静一点!”冯郝如同雄狮般冲着目光呆滞如同死水,脸色泛出灰白色的黄勇高声咆哮道。

“队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黄勇一下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脑後瑟瑟颤抖。

冯郝知道黄勇已经彻底崩溃,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诡异而恐怖的气氛,地上那四具同志的尸体以及无法预知的下一秒都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的灵魂,如果不是强烈而沉重的责任压在他身上,恐怕他也早已疯狂了。

“大山,在撤退时照顾好黄勇!”冯郝一把拽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黄勇,把他扔到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刑警的身上。

虽然这个时候多一个人照顾就少一分脱险的机会,但冯郝仍然不会扔下那个恐怕以后都会失去刑警身份荣誉的黄勇了。其实冯郝并没有责怪黄勇,他知道这里的每一个战士在入警队的第一天就有了面对生死,做出牺牲的觉悟,不过那只限于死在敌人的枪口之下,而不是被什么未知的怪物给秒杀掉,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冯郝弯腰去拾黄勇掉在地上的自动步枪,可地上的步枪却如同在地上生了根一动不动,而更加恐怖的是正当他想使劲的时候,他只觉身体被抽走了筋一般,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快撤退,别管我,你们……”冯郝瘫软在地上,他勉力地朝身后高声喊道。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连绵不绝的扑通之声,他身后的十几个刑警此刻如同他一样软倒在地上,如同一滩滩烂泥。

“既然来了,又何必这么快就走,如果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这个当主人失礼的。”此时,黑暗中传出一个男人阴恻恻的声音,只是这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院子里飘忽不定,忽东忽西,让人无法确定他的方位。

冯郝浑身酸软无力,甚至连意识都开始麻痹模糊起来,他猛力用牙齿舌头上一咬,口腔中顿时充满浓浓的血腥味,剧烈的疼痛令他眼泪直流脑袋里“嗡嗡”直响,不过巨大的疼痛也暂时唤回了他清晰的意识,“什……什么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地藏头露尾,难道你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来和我冯某对上一对吗?”由于身体仍然毫无力气,躺在地上的冯郝只能尽量让他的话听起来孔武有力。

“我们的冯队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做了官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好朋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直到冯郝手中微弱的电筒光将那个人的脸照耀的分明,他瞪大了眼睛看清了来人的长相——那张如同戴着虚伪面具的笑脸上深深地印刻着……

“你……你是刀疤?!”冯郝迟疑地说出了来者的名字,不是他记忆不好,而是刀疤变得实在有点认不出来了。那原本只能算精瘦的身体此刻居然变得异常的魁梧而高大,如同一只站直了身体的黑熊,可奇怪的是他举在胸前的右手却如同一只瘦骨伶仃的鸡爪,伸出衣服外不停颤抖的手掌如同发黄的牛皮纸包着一只干枯的开了四个叉的竹子一般。

“不才,正是区区在下。”刀疤眯着他那双泛着赤红色妖异光芒的眼睛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郝,如同毒蛇般用他腥臭的长舌头舔着嘴唇说道:“冯队长您不会忘记当年您是如何把我追得像条狗一般的吧,还有这条刀疤,也是您老亲手刻上去的。这么多年来,我刀疤一直做梦都梦到我们的下一次相聚,不过不管我怎么梦,都没有现在这般美妙的。”

“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这样?”冯郝艰难地昂着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刀疤。他在拖,能拖一点时间就是一点时间,只要后面的两个小组前来支援也许就能反败为胜。

“冯队长,您还是这样不老实,您那点拖时间的小把戏,难道我刀疤还看不出来么?”刀疤此刻的心情极好,他嘲讽地看到多年的仇人此刻如同死狗一般匍匐在他脚下,这种支配人的感觉如同吸食毒品之后连绵不绝的**让他如痴如醉。

刀疤眯着眼睛扬起头似乎在享受**的韵味,隔了一会他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不怕,而且做为您多年‘至交好友’的我怎么能不满足您死之前这个最后的小小好奇呢。”

“恐惧、胆怯、彷徨以及你们心中所有的负面感情再加上这里的暗黑之雾就可以把你们变成任人宰割的青蛙了。”

“那我那四位牺牲的同事呢,你们是怎么谋害他们的?!”冯郝大脑急速地转动,他早就开始怀疑这个院子的黑暗为何会如此的诡异,他也知道自己内心的确也有许多行动中不应该出现的负面感情,但他仍然不得要领,难道这是什么新型的化学毒气可以根据人体内因为心情不同而分泌的激素不同而生效?

“暗黑之雾不光可以让心灵失陷于黑暗中的生物肢体麻痹,它还可以根据它主人的意志而进行伪装与掩饰。所以你认为风平浪静的两三分钟足可以让‘它’秒杀掉你的那四只可怜的探路狗。”

“它?!它是谁?!”

“‘它’是小姐的新收的仆人,厉害无比而又忠心耿耿。”刀疤跺着步子慢慢围着躺在的冯郝转着圈,时不时蹲下又时不时站着说道:“冯队长,我知道你又想问我小姐是谁吧,既然你这么认为拖时间对你们有利,那我也就如实地告诉你小姐是谁,不过你知道后一定会后悔的……”

“刀疤哥哥,还是让我自己来介绍吧,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我了。”这时黑暗中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打断了刀疤的话。

“是,小姐。”

冯郝诧异地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刀疤这时居然恭敬地低着头站到了一边,他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黑暗中声音的源头,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的不安与绝望越来越强烈。

伴随着声音,原本凝固地如同存在了亿万年般的冰寒一般的黑暗如潮水般,狂涌地四散扑面而来,冯郝只感觉到极度的绝望劈头盖脸地扑了过来,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似乎被黑色的大海吞没了一般,他想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惊恐的发现身边只是漫无边际的潮水般的黑暗无孔不入般直往他脑袋里钻。

原来黑色真的可以是无边无界的,浓厚的令人无法看透黑色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险恶与恐惧。

这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去,可下一瞬间又如同潮水般在转眼间退去,土地,树木,鲜血以及地上的尸体筑成的世界就以一种令瞳孔发疼的色调出现在众人眼前。

夜风吹动着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音,流淌的血水如同湖水般在地上铺开,一个美丽的少女脸上带着无比甜蜜纯真的微笑轻巧地从院子中间那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脚上白色的鞋子踩在地上的血泊中,溅起一朵朵鲜艳而绚丽的血花,妖艳无比!

原以为生命才是美丽的,可现在死亡竟然也成了一种妖艳而诡异的美丽。冯郝看着那个美丽女孩踩着那朵朵血莲花一步一步走到身边,站在那里如同一朵从血泥中盛开的娇嫩而又美丽的罂栗花摇曳在夜色里,绚丽迷人眼,芬芳沁人脾,妖艳媚人骨,他竟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感和兴奋。

“队长叔叔,你干嘛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不认识我了么?”尤里乌斯微微垂着脑袋面色微红地看着冯郝,如同一个害羞的小女孩,她正不停地用手指玩弄着她披在胸脯上的长发。

躺在地上的冯郝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玩着发梢如同他女儿一般年纪的女孩,脑海里一片空白。

“队长叔叔,你真的和刀疤哥哥说得那样极其健忘哦,其实算起来我们应该见过两次面了。”尤里乌斯一边玩着发梢一边说道:“你忘了刚才你们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还是我把你们叫进来的。还有就是刚才我装鬼吓唬你们,本来我只是觉得好玩,可没想到叔叔的你一个朋友居然那枪打我,打得我好疼的哦,所以你得赔我!”

“你……你想我怎么赔你?”冯郝迷迷糊糊地说道,此刻在他眼里这个女孩就如同他女儿一般正在和他撒娇。

“不如叔叔你把你外面的朋友也全都叫进来,这样人多会更好玩嘛。”尤里乌斯拾起掉在地上的对讲机交到已经完全失去理性判断的冯郝手上。

“好……好……我这就叫。”冯郝看着尤里乌斯痴痴呆呆地说道。

“队长,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会害死他们的,你快醒醒,别给这个女魔头给迷住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刑警高声的叫喊道。

“妈的,你这个臭条子刚才被吓得跟只死狗一样,你怎么不继续躺在地上做你的死狗啊,居然敢这么称呼小姐,你不想活了啊?”一旁的刀疤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那个刑警的小腹上,刑警的胸口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响声,同时他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被刀疤这一脚庞大的冲力给踢出去好几米远。

“黄勇,黄勇~~”所有刑警都焦急而痛苦地大喊道,可黄勇却对队友急切的呼唤毫无反应,生死未卜。

“小姐,这条死狗刚才拿枪射您,现在又打扰您的兴致,您说我们应该如何收拾他?!”刀疤拽着黄勇的头发,真如同拖一条死狗一般把他拖到了尤里乌斯的跟前,献媚地说道。

“嘻嘻,队长叔叔,你愿意叫你外面的朋友进来吗?”尤里乌斯看都没看刀疤和黄建,仍然笑嘻嘻地问道。

叫还是不叫,这个选择如同天平一样压在冯郝的身上,而天平的两头悬挂的都是战友沉甸甸的宝贵生命,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地无力与犹豫,曾无数次在脑海里构思的面对生死时的慷慨就义不过是镜花水月,可笑地很。

“这……”如同他彷徨不安的心,冯郝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在黄勇已经身旁所有躺在地上的战友的身上虚浮地飘动着,他紧咬的嘴唇已经破了,可他仍然不知道如何去抉择,去抉择别人的生死。

“队……队长,别叫他们,反正我都活不成了,何必还要外面的兄弟来给我陪葬。嘿嘿,不如就让我这个胆小鬼先去下面给大家伙开路,这样等会你们来得时候路也好走点。”这时黄勇居然已经苏醒了过来,他的鲜血混着鼻涕以及口水从他的鼻孔和嘴巴里不停地搭拉出来,滴落在地上,虽然他的话说得异常的有气无力,仿佛下一个字就要断气一般,但那淡淡的笑声中却透露出异常的镇定与豁达。

“好战友,你先走一步,我冯某随即就跟上,下面的路你绝对不会独行的。”冯郝觉得自己这一刻已经苍老地如同一个垂死的老头,他无力地闭上了疲敝的眼睛,唯有微微上翘的嘴角与平淡如水的话语宣告着以为可以要挟他的敌人的诡计破灭。

“混蛋,你……”刀疤气急败坏,他抬腿就准备踢向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郝,可迎面就遇上尤里乌斯略带杀意的眼神,他立刻吓得收住了脚,退到一边恭敬地站着。

“队长叔叔,你说就算你不叫他们,他们会不会自动找上门来呢?”尤里乌斯仍然笑眯眯地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赌就算你不叫他们,他们也会自己送上门来。队长叔叔,如果我赢了就说明你外面的那些朋友是重情重意的人,我想他们的血喝起来一定是热的,会很好喝;如果是队长叔叔你赢了,那么这些贪生怕死的人的心中一定隐藏着人性的丑陋与罪恶,你说如果这样的人越多这个世界会不会更加的有趣呢?”

哀莫大于心思,已经准备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人生最后一步的冯郝猛地睁开眼睛异常恐惧地看着那个年纪如同他女儿般,却如同专门吞噬人心灵的魔鬼一般的的少女,如果片刻之前他还在奢望外面的人是他们的救星的话,那些现在他已经完全能够肯定即使他们来了,也只不过是让地上流淌的血更多更浓而已。

尤里乌斯的话让所有躺在地上的刑警恐惧绝望无比,在这一刻他们不得不相信地狱的存在,因为一头来至地狱的魔鬼就披了张人皮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这个魔鬼企图吞噬的不光是他们鲜活的**,更是他们的心灵,天下所有善良人美好的心灵。

恭敬站在一旁的刀疤这时身体也莫地猛然一抖,微微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的冷汗,他谨小慎微地看了看尤里乌斯,小心翼翼地把他心中所有的野心与**隐藏了起来,然后暗自掂量自己还有多少可以被利用的价值,如果没有了价值,那下场岂不是……

“哈哈哈哈~~刀疤,你也在害怕吧?!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会有好下场?你以为你跟着魔鬼就可以不受到天谴?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刀疤,你不过是魔鬼养着用来咬人的一条狗,狗还可以咬人的时候的确很威风,但狗总有一天会掉光牙齿,磨平爪子,到时候狗不会有好下场的,狗会死得比那些被狗咬死的人还要凄惨一千倍,一万倍的!”冯郝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人是鬼是妖是魔,但你一定要拴好你身边那条狗身上的链子,否则那条狗急跳墙的时候一定会反咬你一口的。哈哈哈哈~~”

“小……小姐,您别听他瞎说,我是主人和您手下衷心的仆人,我怎么会……”刀疤诚惶诚恐地解释着,如果此时给他一把刀,他一定会亲手破开胸膛把他的心掏出来证明给尤里乌斯看他是多么的衷心耿耿啊。

“嘘,别说话,我们外面的朋友终于来了!”尤里乌斯盯着紧闭的木门,笑逐颜开。

尤里乌斯的话还没有落地,只听砰的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给一脚踹开,轰然倒地,紧接着门口白光乱闪,“警察,都不许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然后投降!”

“啧啧,盛宴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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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迷中渐渐清醒过来,石永胜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他匆匆地四下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似乎正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还没有死吗?”石永胜一骨碌地从地上走了起来,就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手上传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右手上的袖子挽了上去,就看见手臂上接近手肘的那个地方红肿地厉害,于是他伸出左手的手指轻轻在那里捏了捏,剧烈的疼痛立刻告诉他那里的手骨极有可能已经断了。

看着自己的断手,石永胜突然想起什么,他不顾疼痛地连忙从地上挣扎了起来,跑出那个此刻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上,那里同样空无一人。

这时,走廊上那些原本上了锁的屋子的门都已经打开,石永胜一个一个挨着找找了一遍,可每个屋子都是空空如也,根本见不到任何人影,如果不是那些屋子里奇怪的气味已以及地上斑斑点点似乎还没有干透的血迹,他一定会认为这些屋子已经荒废很久了。

“叶枫,徐馨芸还有那些坏蛋,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呢?!”石永胜隔着窗户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夜空,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是觉得黑暗的夜空里面,漫天飞舞着血红色的蝴蝶,它们婀娜翩跹,在茫茫的夜色中尽情展现一种诡异的美丽。

向远处望去,石永胜竟有些意外地发现,天空中竟挂着一轮无比圆润的月亮,可不同于以往皓白的圆月,这轮月盘上似乎蒙着一层厚厚的血雾,而这轮圆月也仿佛被钉在了夜空中一般,动也不动,让人不禁联想到苍茫的荒野中,对着月亮仰天呼嚎的狼群,或者在夜空下飞翔的发出乖戾叫声的猫头鹰。

“幻觉吗?”石永胜甚至开始怀疑那究竟是不是月亮。

死亡的气息一丝一缕地合着惨淡的月光透了出来,这时微风轻飒,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石永胜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他迎风嗅了嗅,那股浓烈到刺鼻的血腥味绝对不会是幻觉,他的心猛地一沉,难道……

石永胜如同疯了般冲出屋子,可入眼的一切却让他目眦皆裂,他的心在一瞬间就给击了个粉碎,身体也如同被石化的人像一般。只能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遍地都是散落的肢体碎肉,大的,小的,连成一片的铺天盖地都是,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如果那还算是人体的话——都是手、脚四肢被折断成几节,零落的落到一旁,脑袋和身体被分成大小不一的几块,掉了一地。猩红的内脏和破碎的被血水染成朱红色的衣物纠结缠绕在一起,宛如一道道染满了鲜血的蜘蛛网,一缕缕凌乱地挂在墙壁上、树枝上。浓浓的血液几乎可以漫过脚踝,将整个院子给染了个满,然后汇聚成粘稠的血湖,沿着地面不停地流动,当遇到地上那些残肢碎肉时就会溅起一两个血花或者一个血泡,发出咕嘟的轻响。地面上那些或完整或残缺的一张张人脸都已失去了生命,却依旧茫然睁大着眼睛望着黑暗的天空,这一张张人脸在鲜血和脑浆的浸染下,凝固成一个个惊恐、愤怒而狰狞的怒容,似乎这些人脸都在控诉老天的瞎眼,似乎那些不愿离去的亡魂都在诅咒上苍的不仁,可黑暗的苍天却依旧无言,惟独那轮被血色染红的月亮在此刻更大更圆也更加的赤红。

“天啊,难道这是修罗战场吗?难道这是幽冥地狱吗?难道人类的末日世界的尽头就要到了吗?”石永胜已经无法分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他是清醒还是梦魇,他无法分清自己是不是也是地上那些残肢碎肉中间的一块或者许多块,“难道生命就和地上的石头泥土砂子一样没有分别,难道生命真的可以琐碎无聊而卑贱得不值得一提吗?!”

石永胜彻底地沦陷在心底极度的荒谬与深深的绝望之中了。

……

院子的正中,似乎跪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个身影跪在它身下的尸山血海之上,它的手上捧着一堆血肉,一动不动地将头埋在其中,它似乎在深深嗅吸着其中那残余的生命甘美的精华,又似乎在为手中的那些血肉而向苍天忏悔祈祷。而就在石永胜心灵沦陷的同时,那个身影突然动了,是个如同魔鬼一般身形高大的男人

男人前进的脚步无比的缓慢却又是那么的沉重,它的每一步都震得秋空夜莽微微颤抖,茫然的月光洒落下来如同从天上垂落下来的缟素,在它身后的泥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而狰狞的影子,微微晃动间,仿佛是一个自地狱最深渊中爬出来吃人的魔鬼。

踩着沉重的脚步声,男人一步一步向石永胜逼近。每迈出一步,它身上的粘黏着的血肉脏腑就一点一点往下掉落,掉进地上的血泊里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每迈出一步,它都挥舞着它手上握着的那支还剩一大半的人腿,发出呼呼的风声;每迈出一步,它……

高大的男人的喉头上下拢动着,发出如同野兽魔鬼腹中的低声咆哮,低沉的咆哮声在风中反复往来的回荡,像是一把巨大的二胡拉奏出来的无助而悲惨的哭述声,在为所有的亡魂悲伤祭奠,“杀……杀……杀……求求你杀了我……我不能活了……我杀了我的兄弟……我的亲生儿子……你快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只能杀……杀……”

石永胜却无动于衷,无论是离他越来越近的那个看起来极其恐怖而血腥的高大男人,还是那份求死的悲鸣,他的心已经彻底沦陷在这铺天盖地的血腥中了,如果生命真的渺小卑微地如同沙子泥土,那又何必辛苦地求死觅活呢?

男人黑暗恐怖的高大身影已经盖在了石永胜的脸上,他无动于衷;人腿挥动的破风声,浓浓的血腥味都如同一只只蚂蚁爬进了他的耳朵鼻子,他仍然无动于衷……轻轻地闭上眼睛,石永胜静静等着他化作沙子泥土的那一刻。

死亡已经无限地逼近……

“就这么想死在这里么?难道你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么?难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叶枫的么?你的母亲也不管了么?”就在这时,一阵悠远的声音化作无数个疑问在石永胜的耳边响起。

“叶枫?!母亲?!”石永胜的心中如同同时升起了两颗光明的太阳,他心中的黑暗被一扫而空。

来不及思考耳边那声音的源头到底是心中求生的意志所化作的幻听还是真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石永胜的身体已经在他心中急剧强烈起来的求生意志的驱使下敏捷地向旁边一闪,堪堪躲过挥向他脑袋的那击人腿闷棍。

“吼~~”仿佛是猎物的躲闪刺激了身影心中的兽性,男人大吼一声,原本迷蒙的眼睛陡然睁大,猫眼一般的瞳孔在黑夜中闪动着嗜血的幽幽绿光。原本已经很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又涨大了许多,如同一只愤怒的狗熊,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人腿和巨掌朝着石永胜猛扑了过去。

石永胜连忙再次侧身躲过挥过来的人腿,人腿断口处飞出来的鲜血溅了他一脸,可他根本来不及擦去,又一矮身躲过直拍向他左脸的巴掌,只听哗啦一声,他身后房子的墙壁上的水泥被拍下来一大块,沙石飞扬。

男人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疯狂,一手一“腿”也挥动得越来越快,每一下挥动所形成的破风声都虎虎作响,那力量强大地似乎就连空气都快被撕裂。

石永胜左闪右避,虽然每一次躲避都是差之毫厘,虽然每退一步都是那么的狼狈不堪,但他总能化险为夷。此刻他的心处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明,没有一丝杂念,心中所想的只有两个女人微笑而亲切的面容。

“呼~~”又是一声沉闷的破风声,石永胜扭腰缩头躲开拍向他胸口的巴掌,似乎那个男人这下攻势力量用得实在过猛,它的扑向石永胜的步伐一下子变得凌乱起来,趁着这个机会石永胜连忙跳开几步,拉大和它之间的剧烈。

“呼哧~~”石永胜剧烈地喘着粗气,前后不到一分钟的躲闪逃避已经把他的体力消耗的七七八八。他稍稍偏头看了看院墙上已经没有了门板的大门,心中开始默默计算他需要几步才能从那里逃出升天。

“十步,不,十一步,似乎还是有点远了。”

可就在石永胜稍稍走神的这一刹那,一条如同棍子一样的黑影飞快地砸向了他,那是男人一直在手上当作棍子挥动的半截人腿。

“不好!”当石永胜警觉到这一突然变故的时候,砸过来的人腿几乎已经到了他面前,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再侧身躲过。

紧急中,石永胜只能毫无选择地伸出右手挡住力大势沉的“飞腿”,可他的右手的手骨早就断掉,而飞过来的人腿就刚好砸在伤口处,这一下他只觉眼前一黑,一股疼痛如同巨浪一般猛烈地拍打在他的神经上,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坐在地上。

看着飞扑过来的身影,石永胜知道这次是真的再也逃不了了,他无奈地闭上眼睛,心中无止境的绝望只剩下一个念头,“也许这真的是天意,我难道真的注定不能……”

“唉,为什么要如此轻易地就放弃希望呢?”就在石永胜万念俱灰的时候,刚才的那个悠远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就听见耳边风声大作,然后“咔嚓”一声巨响,淅沥哗啦的仿佛许多东西被撞击的奇怪声音就不绝于耳。

“这……这是什么?!”石永胜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地头顶以及身体四周正扣着一个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罩子,罩子好像是围着他身体为中心高速转动的风形成的一般,他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就来源于此。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透过淡绿色的风罩,石永胜惊讶地看着这个如同发生了台风一般的院子。他发现院子角落处的一棵矮树已经被拦腰撞断,那个角落里只剩下一个树桩,和一些散落下来在血水中漂来漂去的断枝碎叶。树桩的后面的那堵土墙几乎已经倒塌了五分之四,四散的灰尘中那所剩不多的断壁残垣上还不时有沙土石块掉在地上,扑通之声不绝于耳。

“杀……杀……杀……”过了好一会,在飞扬的灰尘中再次传出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声,石永胜闻声连忙看过去,却发现那个高大得如同成年公熊一般的男人的躯体现在已经缩小了不少,而它的身上满是沙子灰尘,不少粗细不一树枝的也插进了它的身体,特别是一根如同叉子一般粗如小孩手臂一般的树枝从它的背后插了进去,树枝尖尖的末梢把它的小腹给穿了透,前面露出长短不一的两个分叉——看来就是它把那颗矮树给拦腰撞断的。

“吼~~”男人再次大吼一声,不过它的声音已经变得有点颤抖,看来刚才突然的变故使得它手上不浅。它耷拉着一只胳膊一跌一撞脚步蹒跚地再次走进院子,瞪大着如同猫眼一样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石永胜。

石永胜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他同样也是傻傻地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到那个尸山血海的跟前,然后用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从尸体堆里抓起一段段残肢就扔了过来。

残肢撞击在淡绿色风罩上,如同细小的沙子撞在高速旋转的陀螺上一样,发出“噗噗噗噗”的声音一下就被高速地弹射开,这些倒飞回去的残肢又如同一袋袋乱飞横撞的沙包一般猛地撞在房子或者院子剩余的墙壁上才重新落在地上。

“唉~~”悠远的夜空中回响起了一声浅浅的叹息,这声叹息如同缥缈轻薄的雾气,清静淡然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悠远,从茫茫中缓缓飘来;这声叹息又如同历史长河卷走所有已经消逝或者正在途中的一切尘世的喧嚣和躁动的冲刷声,一切的一切都在时间的沉淀下失去了喧嚣的颜色和躁动的不安,夜不再黑,血不再红,生死不再相驳,善恶不再冲突,唯有的只有目睹历史长河的宇宙繁星的一份永恒的潜思: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光明和黑暗又象征着什么?人性本善还是本恶?为何一个正义的好人却要成为最血腥的恶魔?为何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却要成为所有生命继续存在的借口?难道这就是天理宿命?那这又是谁设计的天理谁规定的宿命?是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祗么?那么那些神祗的宿命又有谁来裁定呢?”

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石永胜和男人的中面,那身影清澈透明,如同黑色的水晶一般,空灵得没有一点点悸动。似乎是在回应星空中那份永恒的潜思一般,他轻轻地说道:“狗屁,这个世界没有决定别人命运的神祗,也不需要那样的神祗!”

“杀……杀……杀……杀了我……”那个男人的喉咙中发出沉闷的嘶吼,他脸上充斥的愤怒、嗜杀、痛苦、绝望以及求死的表情纠结扭曲在一起让他的脸变得极其的狰狞而丑陋,显得异常可怕却又煞是可怜。

“李义维,你真的想要寻死吗?”卡伊德身上那件黑色的长袍的黑还是那么的纯粹,而他的声音也同一如既往的沉静,没有一丝星火,“其实你所做的并不是的自己能够控制的,你不需要为此负责的。”

男人如同猫眼一般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而喉咙里却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杀……杀……杀……杀了我……”

“所有为庇护这片天地的圣洁,所有为良知与真情,所有为仁,为义,为爱毕生拼搏奋斗牺牲而付出一切的不朽的人们啊,你们的义举树立了光辉的榜样,你们的事迹将为世人所景仰,你们的英名将为历史所不朽,你们的英灵将为天地所不灭……”

星空下,夜风吹了起来,每缕夜风都化作了根根的琴弦,琴弦微微拨动,一曲悲伤惆怅,哀婉幽怨的“镇魂曲”就悠扬地徘徊于群峰之间,就萧萧瑟瑟,轻吟于苍天之下。

卡伊德一边低声呤唱着对似乎还徘徊于此不肯离去的英魂的礼赞,一边缓缓地举起了他的双手,一下子把他身上的黑色长袍展了开来,一点一点的光点凭空冒出,如同一盏盏飘浮在水面用来寄托哀思的小桔灯一般,那些飘浮不定的光点散发着柔而又温暖的淡黄色光晕。那些大小强弱不一的光晕中不停闪现着影像,有人有物有景有色,有些影像连贯而流畅像是电影,有些影像闪烁而跳跃如同插图,

石永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光晕中快速变化的影像,他很想看清那些影像是否含有什么特殊含义,可影像变化得实在太快太繁让他眼花缭乱。

“这就是你们临终的遗愿吗?”就在石永胜准备放弃的时候,卡伊德沉静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连忙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光晕上。

此刻所有的光晕都变成了同样的一副画面,画面中一个浑身缠满白色绷带的女孩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的面色异常的苍白而憔悴,像是失去了养分枯萎快死的一朵小白花,没有血色而显得透明的嘴唇如同两片薄薄的冰片。即使是光晕中的画面模糊不清,石永胜也能看出那个女孩一定受到过什么非人的折磨和虐待,即使是在睡梦中过去的经历似乎也如同最可怕的梦魇一般无时无刻不再继续折磨虐待她。

“害人者天理不容,我答应你们我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也答应你们我会救出那些被他们残害的女孩们的。愿你们英魂安祥于青山绿水……”

“难道那个女孩是……难道叶枫也会像她那样?!不……”卡伊德的话如同重锥一般狠狠地砸在石永胜的心头,一股绝望的气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也就在这时离它几米以外的卡伊德的身上发出如同珍珠般的白光,白光先由淡淡的朦胧快速地变成了闪亮的强光,强光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向四处劈头盖脸地扑了过去,瞬间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呀,好刺眼!”石永胜使劲地揉着眼睛,泪水不住地从他眼角的泪腺里流了出来,此刻整个世界投影在他的视网膜上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了其他颜色,除了那个纯粹的黑色身影。

看着那个黑色身影,石永胜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个拥有神秘力量的人——如果他能被称为人的话,但他知道这个人既然答应了就一定有办法救出叶枫。

石永胜这才注意到那个高大的男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地上的那些血肉残肢也不见了,而空中飘飞着许多细小的白色光点,被风一吹就在空中四散开去,于是问道,他试图打破沉默,然后说出他的请求,“你……你杀了他?!”

“没错,我不得不杀了他,即使我不杀他,他也会马上自杀,就算我能阻住他自杀,也无法消去他心中无穷无尽却一丝也不应该属于他的愧疚与罪恶感。”

“那你会履行你的诺言去救那些女孩子吗?”

“会,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也是因为我才受到伤害的。”

“那我有个朋友,她也再其中,你……”

“你的朋友叫叶枫吗?”卡伊德突然打断了石永胜的话。

“你认识她?”石永胜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色身影,突然他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一定也认识他自己,而自己也说不定认识他。

“我的确认识她,不过我不会去救她,因为她不需要我去救,也不值得我去救。”卡伊德拒绝的声音依然沉静淡然得异常。

卡伊德的话显然大出石永胜的意料,他呆呆地看着卡伊德,半天才异常激动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救她,她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而已!”

“哼~~无辜?!她也算无辜?!如果她都算无辜那么地上那些血液的主人算不算无辜,该不该惨死?!”卡伊德重重地一声冷哼,空气中的温度似乎也因为他这声冷哼而降低了不少,“她可能无奈,但绝不无辜!”

“不,叶枫是无辜的,她也是一个受到命运无情玩弄的可怜人,也许她无意中曾在什么地上伤害过某些人,但她真的是无辜的,请你不要把那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石永胜极力地为叶枫申辩,却更像是在为他自己,为他心中那个完美的形象而申辩。

“叶枫伤害的人何止一些人,很多人都因为她的原因受到过伤害,包括你,石永胜。”

“我?!不,叶枫没有伤害我,她不会伤害我的!”

“如果她现在还没有伤害你,那么将来就一定会伤害你的,也许你现在要我去救她就是将来她会害得你没命的原因,这样你还愿意我去救她吗?”

“即使将来我死在她手上我也愿意你去救她!”

“这样做值得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石永胜的话说的异常的肯定,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至内心的微笑。

“哈哈哈哈,好一个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卡伊德突然昂天大笑了起来,疯狂的笑声震得天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你……你在笑什么,爱上一个人没有什么好笑的。”石永胜脸上充满了愤怒的神情,如同不是有求与卡伊德,他肯定会扑上去狠狠教训一下这个嘲笑别人心中爱情的家伙。

“哈哈哈哈,你爱叶枫,那叶枫爱你吗?!为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付出那么多吗?你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不,我不会后悔的,即使要我付出生命我也不会后悔的,因为我爱你,叶枫!”<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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