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阳光漫漫,路上行人匆匆,没人会回头看一眼擦肩而过的人正在受什么样的人间煎熬,也许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谁容易?
“大姐,快看,是大表哥!”小秋指着前面不远处抄手蹲在地上的少年朝沈初夏小声提醒。
她回过神,看向那个叫化子少年,是元沈氏哥哥的孩子。
“咱舅呢?”她突然想起那个为她包扎的和气中年男人。
沈小秋回道:“舅舅在码头帮人扛包挣钱。”
“一天多少钱?”
“大姐,你扛不动的。”沈小秋以为她要干,“而且,每天只有十几文。”离她十两彩礼远着呢。
真是头疼。
“要不咱们摆个小食摊赚钱。”总得想办法,活人不能尿憋死。
沈小秋又摇头,“先不要说本钱,咱们老沈家、老元家都是读书人,除了种田,就是读书,祖父祖母不可能让我们女子抛头露面做小意。”
“那嫁鳏夫,卖女儿就能了?”
真是什么破规矩,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这不成心把她们姐妹俩往死路上逼嘛,沈初夏气得心口疼。
小秋见姐姐生气了,大杏眼汪着眼泪,“反正我们女孩子就是不能抛头露面做小生意。”不管是沈家,还是元家,都有这规矩。
沈初夏想逃,一转头,大堂哥跟在后面。
妈的,她骂了句。
大表哥元韶安好像看到她了,抄手跑过来,“夏儿,你怎么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没钱没力气,又有人盯着,沈初夏逃不了,无精打彩随口而问。
元韶安目光却躲闪了一下。
引得沈初夏好奇,她朝他刚才蹲的地方走过去,学他样,也蹲下来,四周望了望,马上发现了趣事,“你跟前面那个小叫化子认识?”
“不……不认识……”元韶安都不敢看表妹了。
说慌都不会,沈初夏懒懒斜了他眼,“能分多少?”
“没多少,几文。”
还说不认识。
元韶安满脸通红,他没想到大表妹死过一回,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文文弱弱说话跟蚊子哼似的,现在也病歪歪的,可望人的眼神跟那蹲大狱的姑父一模一样,温和中藏着犀利,让人不自觉害怕。
一紧张,元韶安都忘了自己要干嘛,傻呆呆的蹲在沈初夏边上。
肚子饿得呱呱叫,沈初夏也想分几文,不,甚至更贪心,她想分得更多,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不用嫁给黄龅牙了?意识到这点,她发现这是最快捷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一把扯掉头上快要松脱的白布,跟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对面。
碰瓷,只要豁得出脸面,谁不会!
嘭!
急匆匆的年轻男子没想到撞到人,低头一看是叫化子,不管是真是假,随手就掏了几个铜板扔到她身上,脚步停都没停,一般没人敢抱住他不放,他能扔几个铜板,那是他心善。
毕竟,他腰间别着大刀,没人敢找死。
可今天就邪门了,就有人敢抱他腿不放。
吝啬的再次低头。
原来小叫化子是个女的。
再一看,小叫化子头上鲜血直往外渗。
娘的,出门见血,真晦气,年轻男人生气了,拔刀,“松手——”
“大……大哥,我……就剩最……最后一口气了,给……给点银子,让我家人把我葬了。”沈初夏坳着头说完,一个垂头落地,咕咚。
鲜血直流,触目惊心,真像死人。
“姐……”沈小秋以为大姐真的死了,哇一声扑到她身上大哭,“姐……姐……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真死了?年轻人朝对面不远处看了眼,又朝地上看了眼,解下腰间荷包,扔给大哭的小娘子,大步离去。
“……”下意识接住沉甸甸的荷包,沈小秋一下子抽住了。
附近叫化子见带刀年轻男走了,一拥而上要抢荷包,沈初夏抢过就往怀里揣,翻身向下,荷包被死死的压在地上,无人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