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的眼睛看着孟嫂子端进来的那一碗汤汤水水, 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嫂子,你端的这是啥?炖了一碗泔水吗?”
孟嫂子嗔了她一眼, 解释道:“啥泔水啊,听着那么难听。”
“我给你炖的这个叫臭果,特别补。我老家那边的口号说,一个臭果三两参,这可是能顶的上人参的好东西。每年从树上摘到臭果之后, 都会拿出来晒成干, 谁家要是老人生病了,女人怀孕了, 小孩不长个儿了, 谁的骨头断了之类, 都会炖臭果汤来补营养,可管用了。”
“忘了问你,你见过臭果吗?闻着可臭吃着可香的一种果子。我们那边的老人们都说, 女人生产前多吃点臭果, 生产的时候有力气,而且生出来的娃不仅白胖, 还健康。”
“这会儿到了吃臭果的季节, 我在市里看到有人买, 就给你也买了点炖上了。你爸妈和白川的……哎,你们俩跟前没个长辈在帮衬着,我一想到你怀孕这么久都没喝过臭果汤, 就有些心疼。”
“你放心,嫂子给你熬,保证你天天都能喝到, 一直喝到你生娃出了月子。嫂子遇到卖臭果的,买了一麻袋呢!统共才花了三块钱,全都给你吃!”
蒋芸:“……”我谢谢你!
孟嫂子的表情实在是太真挚了,蒋芸绞尽脑汁也憋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来,只能进厨房拿了一个盆,把孟嫂子端来的那一碗臭果汤倒进去。
用勺子浅浅地咬上一勺喝。
在孟嫂子期待的目光里,蒋芸感觉自己快要升天了。
她原本觉得这臭果汤就是榴莲熬出来的,主要味道应当还是榴莲味,就算难吃,又能难吃到什么地方去?
更何况,按照孟嫂子的说法,这臭果汤是祖祖辈辈都喝下来的,怎么着不得在口味上做一做改进?不然那不是纯纯粹粹地为难人吗?
可她还是太单纯了。
也或许是榴莲的味道太过独特了。
她一开始问孟嫂子端来的是不是一碗泔水,这会儿亲自尝了一口,那味道同泔水也大差不差了。
蒋芸整个人都是迷离的,“嫂子,你们都是怎么忍下来的?这这这这这也太难喝了。你端回去,我身体挺好的。你刚病了一场,最需要补,华东也正在长身体的时期,必须得好好补补。你们娘俩好好补,我就不凑热闹了,喝你一口汤,差点把我的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孟嫂子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是真的难喝,但真的管用。当初我妈做了臭果汤过来给我喝,逼着我天天喝一大碗……生华东的时候确实顺利。后来我坐月子的时候,她还天天给我熬臭果汤,我都是趁她不注意让老孟喝的。我坐月子没胖多少,老孟贴了十几斤的膘。我怀疑我得那个病,就是月子里没听我妈的话,没把身子给补好。你说我那是身上有邪气,可不就是我坐月子的时候,身子虚没补好,让邪气给趁虚而入了?”
蒋芸无言以对,孟嫂子这逻辑环环相扣,绝了。
既然无法从逻辑上打破,那只能降维打击了。
蒋芸正色说,“嫂子,这个汤确实是好汤,但火性太大了,对于身子虚的人来说,是大补药。但我身子一点都不虚,喝这个可能补过头,反倒是坏事。你拿回去喝,你的身子需要补补。我就是学医的,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自己会不知道?”
孟嫂子想了想,点头说,“有道理,哪有人会比你更懂你需要啥?那我就不给你炖臭果汤了。买了那么多的臭果,原本是打算给你补补的,现在看来只能给老孟和华东补了。”
蒋芸叮嘱道:“嫂子,你也多喝点,你也需要补补。”
孟嫂子走得飞快,“还是让老孟多补补,我整天在家里闲着,不需要补。”
看得出来,臭果汤给孟嫂子留下的心理阴影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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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中秋节需要准备的吃食不少,蒋芸不想自己大热天里趴在炉子上做,每天都是凌晨四五点起来,拿着云厨做好的东西演上半个小时,然后再回去睡回笼觉。
家属院里的人都觉得蒋芸魔怔了。
“你说楼上白营长他媳妇,最近这是咋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吃的,白天又不见人影?电费多得用不完?就不能白天做?”
“听说是白营长不在家,晚上想的睡不着。”
“嘶……年轻人啊,就是有意思,还会想男人想的睡不着。到了我这个年纪,我盼着我男人不在我跟前睡,那呼噜打的,就和战斗机在脑袋周围飞一样。”
“你男人能和白营长相比?人家是一表人才,你男人就是一男的,差了老远了。”
“说我家男人不好,你家男人又是什么好葱?长得都没到白营长的胳肢窝呢!”
家属院里的婆娘们的日常唠嗑就是拌嘴,你一句我一句,能拌一上午,这也算是家属院内的一种特殊娱乐活动了。
三楼的孟嫂子突然从扶墙上伸出头来,同地上唠嗑的那几个人说,“声音小点,人家还是新媳妇,脸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