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被白川说的这些事给震惊得太厉害了, 第二天就催着白川去图书室给她借来了自建国以来发行的所有《百姓日报》,在屋子里足足看了三天的报纸。
看完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前世与这一世, 就好像是两个影子, 在这些事情上重叠在了一起。
冲突永远都存在,无关科技的高低,文明的兴衰。
很多前世的经验, 这一世是可以直接拿来套用的。
就比如那“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一样。
华国和老毛子的关系那么好, 六九年的时候, 苏联居然提出了要外科手术式对华国进行核.打.击, 而旗帜鲜明地叫停这一切地, 居然是那会儿同华国还没有建交的老美。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 皆为利往。
蒋芸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静室之中,虽说如今有光芒照进了这间暗室,可那幽闭带来的恐惧以及后怕是永远不会被忘记的。
她又想到了在白家庄时做的那个梦。
她需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小到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与家人,大到为了捍卫同胞的安全与民族的尊严。
她有避难所在, 如果不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内心难安。
没有别人会谴责她, 因为那些人都以为她是普通人。
可她会谴责自己, 她的良心会备受煎熬。
那么厚的报纸读下来, 蒋芸感觉自己像是喉咙里吞了一块冰,血都渐渐冷了下来。不是冷血与默然,而是极度的理性与怀疑。
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决定, 都绝对不只是事件本身。
单单凭眼睛去看事情,是无法看到本质的,得用心去看,用心去感知,感知每一件事情的原委,感受每一个决定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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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川傍午结束执勤回来后,他进到次卧去找蒋芸,发现蒋芸在看他借回来的那些俄语书。
书看着才翻了三四页,可手里的笔记本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
“你这是在干啥啊?之前不是说不想看这些书么?咋现在又看起来了。”
蒋芸回答说,“原本以为不喜欢看这些,看了几页之后发现还挺有趣的。这里面讲力学,讲公式,还有数学,难是难了点,仔细琢磨还是能琢磨出来的,这书看着特别有挑战感。”
白川:“……”
他看了一眼蒋芸写下的笔记,就和看天书一样,根本看不懂,讪讪地说,“你愿意看就继续看,哪天要是不想看了就同我说,我给你借点别的书。”
蒋芸问他,“你的英语底子怎么样?需不需要我给你准备一套英语学习资料?”
“你还会英语?还能准备出和俄语学习资料那样的来?”白川这下是真的震惊了。
他到底娶了一个怎样的人。
蒋芸语气平淡,“英语又不难,自己买书和字典跟着学,死去活来法则嘛,先都死记住,脑子里有了这个东西,然后再灵活应用,跟着收音机听几轮,不就学会了?”
她撒谎都不打草稿的,“我在白家庄的时候,没事就抱着个收音机听,听完俄语听英语,只要能搜到电台,我就一直听听听,很快就学会了。你要学的话,我教你。”
“我学!不过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蒋芸瞅了一眼他,“只要你职务能跟着升一升,津贴能跟着涨一涨,麻烦一点也值得。”
白川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蒋芸居然在这方面有这么深的执念。之前没听说哪家嫂子会逼着男人升职位上进的啊……哦不,还是有的,楼下的谢嫂子因为谢排长迟迟升不上去,可没少和谢排长吵架。
“褚首长说想让你帮他也给调理一下身体,看能不能治一下他身上的老毛病。你看,给安排一下时间?我好同钟司令汇报。”
蒋芸想了想,说,“下午?我整天都在家里,时间自由,看褚首长什么时候有空。对了,咱的摩托车呢?不是说年前就能买回来么?年都过了一个月了,咋还没回来?”
被蒋芸这么一提醒,白川才想起自家的摩托车的事儿来,他一拍脑门,“我忘了催安东了,下午去问问他。他挺靠谱的,这回估计是真没遇到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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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司令为了保险起见,让白川把蒋芸喊到了卫生队给褚首长诊治,还要求卫生队的医生和护士都在旁边‘学习’。
说是学习,其实是为了应急。
万一蒋芸在给褚首长诊治的过程中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做了什么不靠谱的事,也好由卫生队的人来给收尾。
卫生队的人都是人精,听钟司令说了那么几句话就猜到了钟司令的用意,心里觉得钟司令是多此一举,嘴上却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