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胖荷花婶子, 蒋芸回屋就把那面锦旗收到了避难所仓库最最最偏僻的犄角旮旯里。
不出意外的话,这面锦旗再也不会出现在人前了。
她其实认真考虑过, 要不要把锦旗的第二句话给剪了,只留下第一句,可是想想眼下的形势,如今那阵来势汹汹的破四旧之风虽然过去了,可难保‘活菩萨’这三个字会不会被人给扣上一顶宣传封建迷信的帽子,还是不要拿出来好。
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事,那绝对是毁灭性打击。
如果不是这份锦旗上承载了胖荷花婶子那淳朴质朴的拳拳之心, 蒋芸都想把这面锦旗给塞进灶膛里烧火用了。
蒋芸已经尴尬得脚趾无处安放了, 偏生白敏还跑到她屋子里来近距离凑热闹,“蒋芸,蒋芸, 听说有人给你送了面锦旗?上面写的啥, 快让我看看!”
蒋芸一脸冷漠, “给胖荷花婶儿治一回,人家就晓得给我送锦旗,我给你和令泰岳治了少说也有五六回了, 怎么就不见你们俩给我送一面锦旗呢?都是人,都是三十六度八的体温,为什么别人的心就热乎乎的, 你们俩的心就这么冰冷?呸!”
白敏:“???你急了你急了!你都会呸人了!”
“有事就说没事就滚蛋,我现在不想说话!”蒋芸见白敏还要给她拱火,发出了诛心之问,“上一回劳动模范评比的时候,我记得你的排名就不高, 这回你和令泰岳组队浇地,令泰岳还伤到了,排名十有七八是要垫底,你不想着怎么赶紧把工分赶上来,还想凑热闹,吃饱了撑的?”
“可别因为工分太低,到时候回城的介绍信拿不到,到时候你俩就得一辈子在这白家庄做对土鸳鸯!”
白敏那满心吃瓜的心思瞬间就淡了,整个人都变得惆怅起来,“哎……我也没想到嘛!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怎么到了我和令泰岳这儿,就变成了男女搭配互拖后腿了。”
她捧着脸问蒋芸,“你说,是不是我和令泰岳八字不合啊!”
“屁话,要不是人家为了帮你干活儿,一个人挑两桶水,会把肩膀磨破?祸根在你身上,你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甩口黑锅给八字。摸摸自己的良心,是不是啥时候不注意被野狗给叼走了?”
白敏深深地看了蒋芸一眼,“你今天咋了,吃枪药了?火气这么大。”
“你要是被人送一面锦旗,上面写‘治皮燕一绝’,你只会比我更火大!”蒋芸瞪了白敏一眼,黑着脸说。
白敏瞬间就开心了起来。
她已经从别的知青耳朵里听说那锦旗上写了什么了,这回跑过来就是故意刺激蒋芸的,要是蒋芸无动于衷,她还觉得没意思,这会儿看到蒋芸的这般反应,她心里满意极了。
就该这样!
白敏像是只获胜的公鸡,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走了,这样子纯属她装出来给蒋芸看的,一回到西屋她就长叹了一口气。
工分的事该咋办啊……
咋就连个浇地用的自来水都没有?这乡下也忒落后了些!
实在不行有个泵和水管也成啊!
白敏脑海中灵光一闪,骑上自行车跑去找白大栓请了个假,往县城疾驰而去。
等她再回来时,自行车后座上就捆了一个水泵,左边的车把上挂着一大捆水管,右边的车把上挂着一大捆电线。
“蒋芸,我想到咋浇地能又快又省事了!你看我买了啥?”
她喊了一声才想到蒋芸不在知青点,这会儿铁定在地头干活,压根没人能陪她分享这份快乐,她也不急,把东西放回屋子里,落了锁,骑自行车去地头找蒋芸和令泰岳。
“蒋芸!蒋芸!蒋芸!你过来一下!”
蒋芸才把挑来的两桶水倒进灌溉渠里,就听到白敏在地的另外一头咋咋呼呼地喊,她把桶放在地头,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朝白敏走过去,“咋了这是?被狗撵了?”
“你才被狗撵了!我把水泵水管和电线都买回来了,你帮我拿一下呗,拿过来咱装好,我可以把水泵借给你用!”
蒋芸侧目,“真的?”
“那还能骗你?”
“行,你等着,我去同忠子说一声,让他帮我看着点桶,这就陪你去拿水泵!”
叮嘱了蒋忠一声,让蒋忠不用急,悠着点干活,蒋芸陪白敏回了知青点一趟,让白敏抱着电线,蒋芸一手拎着水泵一手拽着水管,二人刚走到地头就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白知青,这是你买的水泵吗?能借我们使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