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辅一抬眼也恰好望见秦煜,脚下一顿,似乎想躲,可意识到秦煜也在看他,他只好加快步子上前,抱拳行礼称二爷。
“你到这儿来作甚?”秦煜神色微凛。
林良辅尴尬道:“小的要去……去揽月阁。”
秋昙大为惊讶,“你不是说你母亲病重,妹妹又在读书么?有银子不买药交学费却来这儿喝花酒?”
“不,不不不,秋昙姑娘误会了,”林良辅叹了声道:“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说罢他便将自己近来的遭遇同秦煜等人说了。
原来安平县主是个十分执拗的,先是跟去军营给他送汤送水,陪他操练骑射,后头甚至打听到他家搬去何处,每隔几日总要买些人参鹿茸去看望他母亲,林良辅不胜其扰,好容易年后郡主把她关在府里,可这位县主不知听了谁的指点,闹起了绝食,郡主就一个女儿,自不舍得,于是亲自来寻林良辅和他娘,半是哄骗,半是威胁,把他娘吓得要死,斥他勾引好人家的女儿,给了他一顿家法。
安平县主听说她娘去威胁了林良辅一家,便也拿上吊威胁她娘,道:“娘,您尽管拆散我和良辅吧,京城已无人不知我与他的事了,若他家出一点事,人家都知道是娘您干的,况且如今京城世家中无人敢娶我了,您还不如成全了我与林良辅,他身手了得,又熟知兵法,不比那些会投胎的酒囊饭袋强啊!”
郡主娘娘叫她气得卧床三日,那以后也懒得管她了。
于是这几日,安平县主又来骚扰林良辅,不仅如此,今儿还非要跟他逛灯市,他瞅准一个空档,偷偷溜走,一路跑到揽月楼来,一则安平县主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入青楼来寻他,二则,她见他是个好色之徒,兴许从此对他死心。
秋昙听见林良辅的遭遇,一半同情,一半又想笑,她心道安平县主这样性情中人,知道林良辅进了青楼,她应当会立刻乔装改扮成男子,冲进青楼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拉出来。
见秋昙低着头窃笑,林良辅不高兴了,“秋昙姑娘你笑什么?”
秋昙头摇得拨浪鼓一样,道:“我没笑啊,我只是奇怪,既安平县主这样喜欢你,你为何不从了她,你不喜欢她么?”
“小的蝼蚁一样的人,如何配得上县主,小的有自知之明!况且,小的还与林家的小姐有婚约,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林良辅斩钉截铁地道。
“想必过不多久,林燕芸会来向你退婚,”秦煜淡淡道。林燕芸正是林燕茹的堂妹,前些日子急着成婚,是因林老太太病重,想在她老人家去世前把喜事办了,这会儿老人家身子又好了许多,那林燕芸的夫婿,可也再挑拣挑拣了。
林良辅一惊,待还要再问,眼角余光忽瞥见官道上那人群里穿梭的红衣少女,他忙向秦煜告辞:“二爷,您的恩情他日小的定会报答,只是今儿得先走一步了,”说罢逃也似地往揽月楼正门去了。
接着,秋昙便推秦煜往官道上去了,一面走一面笑。
可笑着笑着,想到自己和秦煜也是主仆恋,也是一样隔着世俗鸿沟,她忽又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