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周氏将两个甜白瓷茶盏摔得粉碎,还不消气,抓起几上一唐三彩春瓶又要砸,钱妈妈忙进门去拦住,“夫人,二爷那脾气,您何必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
周氏气得浑身乱颤,到底将那春瓶砸了下去,“咣”的一声,碎瓷片直迸进她绣鞋里……
她重重坐下,一掌拍在小几上,切齿道:“林妈妈人呢,死了么?”
钱妈妈忙唤小丫头,“快去寻林妈妈过来!”说罢拍着周氏的背为她顺气儿,道:“小姐,您打从小便沉得住气,遇见再大的事儿也不砸东西,今儿是怎的了。”
今儿怎的了?今儿她一败涂地。
前几日为着秦煜罚鸿雁的事儿,她便心里不自在,今日他更是骑到她头上拉屎了,居然同她对着干,偏偏她还没法子反驳,权是她放出去的,理也不在她这儿,如何拦住秦煜?拦不住,拦不住怎么着,府里人便会知道,听风院那个一出手,连夫人也要退让三分,那时府里人是认她和她儿子做侯府未来的主子呢,还是认听风院那个?说不准了,她们也要动摇了,她们以为她拿捏不住听风院那个了,且二房林氏那个碎嘴子,见不得人好的,定会来看她的笑话,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夫人,”帘外林妈妈颤抖地回话道。
周氏哼了声,骂道:“你这蠢材,还不滚进来?”
林妈妈撩起帘子,低着头战战兢兢走进来,屈膝在周氏面前跪了,“夫人。”
周氏气得指着她,不知说什么,半晌吐出两个字:“蠢材!胶东王头回给听风院那个下帖子,旁的妈妈都知道扣下来,独独你不知道,巴巴送了去;前两日他从你手下调人去拿鸿雁,人都快拿来了你才来报我;田庄上的事儿,我说要交由听风院那个处置料理,命你去协助他,你倒好,把老底都给他抖出来了,府里谁家同谁家有什么恩怨,你可是都告诉他了?”
林妈妈吓得面无人色,叩头不迭,“那日是夫人您说这件事必要辅佐他办成了,不能给他使绊子,所以老奴才有问必答,事事尽心。”
“便是我这样说了,其中的分寸你不会拿捏,还要我来教给你?蠢出升天的老货,我当初怎么瞎眼用了你?”周氏指着林妈妈,涂了蔻丹的指甲像一滴血。
钱妈妈见周氏盛怒,扑通一声跪下替林妈妈求情,“夫人……”要紧的话还没出口,周氏便抬手制止她,对林妈妈道:“我用不起你,听说再过两月你孙儿便要出世了,你还是回家带孙子去吧!”
“夫人,夫人……奴婢知错了。”
“拉出去!”
立即有两个健妇从外进来,钱妈妈见状,忙起身过去拨开了两婆子,自己拉起林妈妈,好说歹说地把她劝了出去。
周氏深深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些年都用了些什么人?连秦煜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也敌不过!
而今儿既同听风院的撕破了脸,不妨再撕得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