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十几个书生簇拥着柳不知上前,柳不知还没说什么,他身后一白衣书生先叫嚣道:“这位公子好大的谱儿,竟请不来,还要我们这一行人过来就你。”
方才对秦煜露出怜悯之色的书生也道:“我们自是要体谅他的,毕竟……”
秋昙猜他又要说秦煜的腿,于是忙打断道:“你们请我们主子解棋局,自是你们来就他,还有他去就你们的道理?”
“果然富贵人家的丫鬟,最会拿乔。”
“有些人是这样,开头恨不得放炮仗,后头只能夹着尾巴逃,他要解不出来就闹大笑话了!”
众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秦煜却全不理睬,只漫不经心地看着柳不知,抬手示意他坐。
柳不知向他拱手,自报姓名,“在下柳不知,向公子讨教。”
秦煜只淡淡道:“秦煜。”
秦淑兰忙在一旁补充,“我二哥七年前便是会试头名,才高着呢,你们当心点儿!”
几个聒噪不已的听秦煜自报姓名,立时噤了声,认真打量起他来……
方才他们还不信秦淑兰的话,现下看秦煜这衣着、气度,还有轮椅,终于信了他便是那个十一岁便才名远播的侯府公子,可那已是七年前的旧事,后来再未听过他的消息,江山代有才人出,曾经的少年天才到如今又算得了什么呢?
众人只惊了一瞬便恢复神色,只是再无人敢说他摆谱了。
柳不知看向秦煜的目光微微发亮,又是一拱手,而后才在他对面坐下,放下棋盘,摆下棋局,道:“前些日子我去法华寺祈福,见寺中慧能大师与其师兄在后山竹屋里下棋,正下到此处,看着好似下到死路上了,又似乎仍有转圜之机,慧能大师冥思苦想,我也在寺中苦思了三日,不得解法,所以记了这棋局来,集思广益,看能否解得。”
秋昙听说这棋局如此玄妙,便也挤过来看,可她不懂棋,只看见白的黑的棋子交错在一起。
秦煜则入定了般身子纹丝不动,专注地盯着棋盘,眉头微蹙,迟迟不能落子。
秋昙不由为秦煜捏把汗,她前些日子倒见他下过棋,不过他是左右互搏,自己跟自己下,也不知他棋术如何,可要她帮着解围说饿了要去吃午饭?
秦淑兰一双柳叶眼紧盯着棋盘,双手交握着放在胸前,急得轻轻跺脚。
周围人观棋不语,然打心眼里都觉着秦煜解不了局。
终于,秦煜动了,他从棋笥中拈了一黑子,落在棋盘上。
众人见了都摇起头来,因这一步他们也想过,是步死棋,其中便有人提醒:“这是步死棋。”
秦煜置若罔闻,继续落下第二子,接着便是第三子第四子,众人见秦煜的下法与他们所想不一样,渐渐看入了迷,到后头亭子里鸦雀无闻,轮到柳不知眉头紧蹙,迟迟落不下一子了。
那边厢,秦峥林燕茹等人去盥手回来,见风波亭里的人不知何处去了,便四处找寻,正好林燕茹望见,指了芙蓉榭里那些人与他看,秦峥激动万分,道:“没想到淑兰竟说动了二哥,”说着便请林燕茹同去水榭。
林燕茹不敢再去招惹秦煜,连连摆手说要去寻母亲好回家去,秦峥自不强留,叮嘱了她两句便独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