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生得儒雅,今儿却着一玄色镶边宝蓝色撒花缎面圆领阔袖长袍,头戴紫金冠,腰系玉带,右边悬一靛蓝色鱼形荷包和一青玉玉佩,活像只开屏求偶的孔雀,就差把“富家子弟”四字写脑门上了。
秋昙又看了眼对面,二房的三位哥儿也都盛装打扮,各个相貌堂堂,而秦煜,他是在座之人中穿着最朴素的,可有他在,旁人再如何装扮也显得不过如此。
“煜哥儿怎穿件半旧衣裳便过来了,身边伺候的也不知道劝着些,”上首坐了位着乌金云绣衫的妇人,这便是二房夫人林氏,身宽体胖,大脸小眼,有玲珑秀气的鼻和花瓣样的唇,粗看不觉美丽,却自有一种别样的风流韵致。
“这衣裳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秦煜淡声回。
林氏面露愠色,不再看他,转过头去同婆子说话,倒是对面三个堂兄弟看他的眼神不善。
而秦煜下首的秦昭,一双眼睛几乎黏在秋昙身上,他笑着逗她,“秋昙,你好没良心,伺候我娘五年,调去听风院了也不知回去看看。”
若是以往的秋昙必定红着脸赔礼,说明儿一定去,可现在的秋昙懒得睬这登徒子。
秦煜瞥了眼秦昭,突然吩咐秋昙:“倒茶!”
秋昙忙拎起青花瓷茶壶,为他斟了一杯。
秦煜探了探杯身,冷冷吐出一字,“烫。”
秋昙只得端起茶盏放在嘴边轻吹,吹得那茶温了才又递给他,“二爷,不烫了。”
秦煜接过浅抿了口,眉头又蹙道:“凉了。”
秋昙腹诽一个大男人喝口茶就不能将就些么?真是个事儿逼!
然而她也只敢在心里骂,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为他重新斟了一杯。
秦煜吃着秋昙倒的茶,心里很受用,又瞥了眼秦昭。
屋外的说笑声由远及近了,秋昙往外望,便见侯夫人周氏同一气度不凡的贵妇人走进来,她们身后还跟一着大红色骑装的年轻姑娘,这姑娘五官精致美艳,可惜生了张国字脸,身形也较寻常女子高大,看着像男人。
这便是郡主及其女儿安平县主了。
县主与侯府公子结亲,是实实在在的下嫁,其实安平县主与国公府大公子说过亲,可她与那公子赛马时嫌他跑得太慢,给他胯下马儿抽了一鞭子,马儿猛地蹿起来,把大公子摔了,从此,安平县主在京城悍名远扬,再无人敢娶,也只有平南侯这久经沙场的悍将,敢收她做儿媳妇。
屋里这些贵公子中,虽然各个都学过骑射,较寻常男儿勇武些,然在秋昙看来,气势上能压得住这位县主的,也只有能站起来的秦煜了,可惜他双腿残疾。
接着,众人起身问候郡主和安平县主,安平县主回礼,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他们,眼中始终无波无澜,直到看见秦煜,微微怔住,然又垂眸看了眼他的腿,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随后,林氏让出位子,让郡主和侯夫人在上首坐了,奴婢们搬了两张玫瑰椅来,林氏和安平县主便在左右两侧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