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你觉得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我这心里怎么感觉慌慌的。太后这一驾崩,我总感觉……很蹊跷。”张皇后神色凝重的道。 张延龄感觉到了她的慌张,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判断,但是他不能跟皇后说太多。皇后已经心中慌乱,此刻绝不能让她更加的担心,否则她若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二姐,莫要多想。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太后的死固然蹊跷,但我敢断定她不会泄露什么。你想,那件事是太后动的手,又干系到周家的存亡,她绝对不会跟皇上乱说些什么的。她若真豁得出去,当初也不会屈服于咱们了。”张延龄轻声道。 张皇后微微点头,吁了口气,这话她是认同的。老太后自己亲手杀了小茉莉,不就是换取妥协,保全周家么?她若跟皇上透露些什么,岂非是前功尽弃。 “那你说,老太后的死只是巧合么?”张皇后皱眉问道。 “应该不是。或许……是求死!”张延龄轻声道。 “什么?”张皇后愕然道。 “二姐,你想。如果一个人心中有鬼,又被人查问到此事,他又不想此事牵连到别人。这件事爆出来他又是必死的。逃?逃不脱。说出来,死更多的人,自己最关心在意的人也要死。咬牙不说,但别人明显已经生疑,会继续追问。在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恐怕……唯有一死了之,自己灭了自己的口……”张皇后悚然道。 “对。自己灭了自己的口,让这件事彻底断了线索。而且,她以这种方式死去,也会让皇上生出恻隐内疚之心,或许不会再去追查下去。我想,这便是她的用意。”张延龄沉声道。 张皇后惊惶嗔目,半晌说不出话来。若真是如此的话,老太后够果决的。不过当日杀小茉莉的时候,自己已经见识到她的果断狠厉。没想到她对自己也是如此的狠厉。 “当然了,这只是猜测。事实如何,未必如此。无论如何,周太后死了,这条线索便断了。我能断定的是皇上在周太后那里必是什么都没得到。否则,那便是另外一个结局了。所以,二姐你不用太担心,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张延龄低声说道。 张皇后缓缓点头,半晌却又问道:“那皇上为何表现的那般……鬼祟?你的婚礼,他却反悔了。对我又诸多试探?” 张延龄笑道:“二姐,皇上心中或许有怀疑,但这怀疑也仅限于去问太后而已。至于你说的这些情形,我想都是你自己过分担心之故。说白了,二姐心中和老太后一样,也是有鬼的。心中有鬼,自然看什么事都觉得不对劲。” 张皇后皱眉道:“仅此而已?” 张延龄点头微笑道:“仅此而已。” 张皇后心中狐疑,沉吟不决。 张延龄笑道:“二姐,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担心和疑惑。相信我,没事的。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么?就算退一万步而言,皇上知道了这件事,那又如何?难道他会不顾颜面公开此事么?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况且周太后已经死了,杀人凶手已经死了,线索也断了,他更加查不出什么了。难道他会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直接询问你不成?皇上是不会这么做的。二姐,你莫要疑神疑鬼,时间会冲淡这一切的。” 张皇后微微点头,虽然心里依旧疑虑难消,但小弟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自己也似乎太疑神疑鬼了些,皇上的每一个言行,自己都暗地里琢磨好多遍,越想越觉得有蹊跷。或许真的便是因为自己心中有鬼吧。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改变心态,免得天天生活在疑虑之中。 姐弟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话,张延龄正要告辞时,外边脚步声响,有人叫道:“皇上驾到。” 姐弟二人忙站起身来躬身而立,只见朱佑樘阔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臣妾恭迎皇上。” “臣张延龄叩见皇上。” 姐弟二人连忙行礼。 朱佑樘见张延龄在这里,有些意外。沉声道:“哦?延龄怎么来了?” 张延龄道:“启禀皇上,臣多日未进宫,心中挂念。所以进宫来探望探望皇上和皇后。问个安好。” 朱佑樘点点头道:“有心了。起来吧。” 朱佑樘在椅子上坐下,张延龄起身站在一旁。张皇后给朱佑樘沏了茶端上来。 朱佑樘招呼道:“都坐下说话吧。” 张皇后缓缓坐下,张延龄依旧站着。朱佑樘也没有在意,喝了口茶,双目炯炯看着张延龄沉声道:“来探望探望皇后也好,皇后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似乎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不肯跟朕说。也许你们姐弟情深,她愿意跟你说说。” 张皇后闻言忙站起身来道:“皇上,臣妾没有心情不好,也没有不高兴的事情。” 朱佑樘微笑道:“这么说是朕想多了?没有便没有吧。” 张延龄道:“二姐适才说,皇上勤勉政务,日夜操劳,睡得很少,吃的也很少。她担心皇上操劳过度。臣觉得二姐是因为这件事儿显得有些心情不好。” 朱佑樘看了张皇后一眼,露出笑意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朕倒是误会了。” 张皇后叹了口气道:“皇上和臣妾夫妻这么多年,臣妾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皇上不成?皇上确实太过辛劳了。” 朱佑樘点点头道:“也是,皇后有心事难道还会瞒着朕不成?朕也没法子,国家这么大,事情这么多,朕的时间不够用,只能勤勉些了。皇后不必担心,朕没事的。” 朱佑樘端起茶来喝,稀溜溜的作响。 张皇后轻声问道:“老太后入殓的事情办好了么?” 朱佑樘微微点头,沉声道:“已然入殓,明日下旨治丧,天下臣民共悼。老太后一生慈善贤达,没想到走的这么快。朕心里甚是悲伤。当年若非她庇佑朕,朕岂有今日。” 朱佑樘说着话,似乎眼圈有些发红,声音也有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