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灵遁者
L是疯子,看到他的人都这么说。“滚开!”,“死疯子,再不走我打你。”“恶心死人了你。”L听到了这些话,也看到了别人的厌恶。
每一个骂他的人,打他的人,他都记得。L心里骂他们:“我不是疯子,你们才是疯子。”
L是我,我是L。L是疯子,我是疯子。这是偶然的,这一定是偶然的。不是所有叫L的人都是疯子。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整个县城的人,都躲避我,都骂我,甚至打我。即使这样,我依然不相信自己是疯子。我不是疯子,只有疯子才会相信自己是疯子。
L是一个高中生,一个学习不错,少言寡语的高中生。可那是10年前的事情了。可是我们依然可以从他胸口别着的几只笔看出一丝端倪。而且他兜里总能掏出几张纸,或者是空白烟盒子。
他写的字很好。他在马路牙子上写,写李白的诗歌,写杜甫的诗歌,甚至写济慈的诗歌。还有一个数学公式。路过的人都啧啧称奇。
一个母亲对着孩子说:“他原来是好学生。你看人家写的字多好。可惜了。”我听到了这句话,便不再写了。起身瞪了几眼他们,就离开了。
“臭娃,咋不写了?又恼了?”一个摆摊的丑男人哈哈的笑着。引的周围几个人也笑了。
我听了心都颤抖了。“臭娃”两个字就像魔咒一样。一听到,就头疼。就想暴走,就想狠狠的反击。在这个丑男人脑袋上打一个窟窿。可是这丑男人让我害怕。
是的。L永远也不会忘记。丑男人曾经用砖头砸过自己。生生砸在背上,痛了一个星期。当时被砸到的时候,一天都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这辈子也不能说话了。就那样痛苦着。
即使就那样痛苦着,我都没有哭。对的,好几年过去了。我都没有哭。现在谁要是砸自己,自己也不会哭。只有疯子才会哭,才会闹!
可是“臭娃”两个字,或者“看,臭娃来了。臭娃走了。”这些句子,的确要比刚刚那些“再不走,老子打死你。”等话狠了一万倍了。
L想哭了。他不应该偷偷出来的。他应该躲在自己的卫生间。对啊,让别人永远也找不到自己,以为自己死了算了。
事实也是这样的。没有人来找自己。连母亲也没有来。母亲呢??母亲呢??
L想着想着,就蹲在一个垃圾桶旁嚎啕大哭,像牛一样惨叫,也像羊一样惨叫。总之是一种混杂的哭嚎,悲壮极了。
我忍不住对着过路人大哭道:“妈!妈妈!你在哪了?”“爸!爸爸!爸爸!!你们都不来寻我了。”几个胆小的女孩,连忙小跑开。
是啊,一个快30岁的男人,这样嚎啕,确实吓人。几个胆大的中年人,驻足听了几句。摇摇头,或者叹口气。跟相随的人说上几句什么,就走了。
也会有几个人给我几个馒头。尤其是一个拾荒的老人。她最和蔼了。她不害怕自己。她会问:“臭娃,今天吃了没有?”“臭娃,你是可怜娃。”“臭娃,给你一个馒头吃。捡垃圾吃,小心肚子坏了。你忘你上次吃的拉稀了吗??要吃干净的。傻孩子。”
在那一刻,我不觉得“臭娃”两个字难听。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疯,我知道她是善意的。
“妈!妈!”“你在哪?”L的大吼,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也非常突兀。泪水止住了,每次都是这样。叫上好几声“妈!爸爸!”泪水就止住了。甚至血水也能止住。爸妈是天底下最好的良药!
半年前吧。我看到一个孩子在桥上玩。他往桥下扔石头。溅起的水花可好看了。
L也跑过去,抢着扔石子。可是孩子哭了。L连忙拉着孩子的手。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男人抄着摆摊的板凳就打他。他不敢反抗。这时经验,L是聪明的。
板凳被打烂了。孩子哇哇的哭着。L也疼的哇哇的叫,也叫“妈呀,爸爸呀!”直到一根板凳腿子也打折了。这个男人才狠狠指着我道:“再让我看见你,非打死你不行。”
也有一个勇敢的女人,拉着这个男人说:“你跟一个傻子较量,有意思了吗?把孩子拉开就行了。叫人家看笑话!”
我听了就哭了。看着桥下的流水。也想像一个石子那样落下去,在水中激起美丽的水花。
是啊,河水是好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就是在河里啊。那是一个大冬天,河岸上正在唱戏。父亲像往常一样喝醉了。喝的不省人事。
直到有人叫他。他才去的。父亲太热了,他脱了所有的衣服,躺在冰上,一动不动。
L拼命的摁着父亲的胸口,给他做人工呼吸。但是父亲没有醒来,还是死了。
L就被人拉了回去。睡了3天。母亲让他去上坟,他没有去。一个月后,母亲让他去学校,他也没有去。
本来别人的目光,就不坏好意。酒鬼父亲,穷小子。学习好又怎样?再小心的生活,都小心不了。人在世上走,总会跌跌撞撞碰到别人。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事的。
是啊,自己是学知识的人。“对不起管用,还要法律干什么?”这不就是同学的原话吗。
L不愿意再小心了。他有一次打了一个同学。是的,也是像这个男人一样,用板凳打的。打的这个同学直求饶。
之后他浑身热,不可控制。就连一向善良的老师,他也看着烦。他们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唤。你一句,我一句。
L大吼:“都他妈的滚。给老子滚蛋。老子不念了。”老师惊呆了,大声道:“你这孩子疯了吧。”于是疯子就诞生了。L是疯了,我就是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