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秦晚翻了个白眼,“说吧,你来找我不会是又让我写什么东西吧?” 宁亦想起上次她的毛笔字作品,目光带着轻视笑道:“同样的错误,本王不会犯下两次。不愧是梁帝的冷宫妃,不学无术,目不识丁,也让本王开了眼。” 秦晚被他瞧不起的模样激的有点生气。好赖她也是正儿八经双一流大学本科毕业,竟被个古人说成目不识丁不学无术,这也有点过分了。 秦晚看在自己现在寄人篱下日常吃喝还需此人接济,不然非得原地跟他理论一番不可。她生生咽下这口气,想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终有一日得让她知道知道她的厉害。 宁亦见秦晚鼓起了腮帮子,心中觉得有趣,不知为何忽然想逗逗她:“今日得到消息,陛下准备给本王赐婚一位正妃。听说长得十分美艳,并师从穹华观落英真人,舞技绝伦才德兼备。” “和我有什么关系?”秦晚耸着肩膀问道,“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那既然你即将有正妃了,那就放了我,省的我在这儿给你的正妃添堵。毕竟哪个正妻也不希望自己还没过门,夫君就先娶个小老婆在家吧。” 秦晚的反应显然让宁亦不满意,他靠近秦晚,低头凝视她的眼睛,仔细去看,黑色的瞳仁深邃如墨,眸子却闪着灵动的光辉。这双眼睛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可它们的主人却是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做派。 秦晚被宁亦的压迫感逼得倒退一步:“唉唉唉,我提醒你,你离我远点。上次就是这样被流月行刺,这次别又来个什么刺客。我现在可学聪明了,绝对不会见义勇为替你挡刀,人生在世还是小命要紧。” “放心,本王这几日已经将整个应阳城内残留的梁帝旧部铲除,不会再有人敢入宫行刺。” 秦晚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你这人名声不好也就罢了,在你们戎国也树敌颇多,说不定梁国人不杀你,戎国人也会派人来杀你,就算你在自己国家的敌人不来,那也难说会不会有看不惯你侵略他国行径的侠义人士举刀来袭。” 此话一出,宁亦冷了脸色:“侵略他国?侠义人士?” 秦晚看他面露怒色,后悔自己一不小心就忘了他是阎王爷,赶紧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世间之人皆有各自立场,你现在带兵打到梁国,霸占了这个皇宫,还要娶我这个梁帝的妃子。在梁国和其他一些被你们戎国威胁地国家看来,你不就是侵略者嘛。江湖上肯定有一些梁国弟子,打着行侠仗义保家卫国的名号,想要杀了你从而名声大噪。” “哼,就凭他们?”宁亦冷哼,不以为然。 “就算你把整个应阳城乃至整个梁国查个遍,这种人你也是杀不完抓不尽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你压他们越狠,他们想要反抗的心越重。” 秦晚不自觉地认真起来,可能是刚刚宁亦说她文盲,让她颇受打击,这会儿有机会发表言论,她趁此机会赶紧表现一番。 宁亦征战多年,杀伐果决,从剿匪缉盗到攻城略地,向来势如破竹,用的是霸王之道。可这段时间接手梁国,他也感到光是靠武力镇压和军事化的管理,并不能得到预想中的结果。 秦晚这一番话,表面上说的是刺客之事,却实打实戳到了他近几日的痛处。他想要靠治军之法治理国家,不是长久之计。 秦晚见宁亦没有说话,想到流月,心中有些悲悯,于是接着说道:“我听流萤说,梁国国政衰微,梁帝任人唯亲,还有个刘丞相小人当道,民不聊生。她们这些出身卑微的女孩子被父母卖给富人,像她这样被豢养长大成为舞姬的还算命好,还有很多沦为奴隶娼妓过着非人的日子。梁帝和那个刘丞相都不是什么好货,死有余辜。不过,万一梁国的普通老百姓也联合反抗你的统治,怕是到时候你就算手握精兵也压制不住人民的反抗运动了。” “……” “老百姓眼中能带给他们和平和发展的人才是他们想要的统治者,既然你能想到用我来招降沛人,不如也同样用怀柔政策招徕梁人,至少这样想刺杀你的人应该会减少一半。既然你要怀柔梁人,那你的确不该娶我这个梁帝的妃子。我要是嫁给你,那肯定是宫里的红杏出了墙,给梁帝扣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这怎么说也是整个梁国的奇耻大辱吧?” “……”宁亦沉下心来听秦晚说话。他本以为秦晚是个幽闭在冷宫的女子,可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又绝非普通女子能有的见识。 “话再说回来,你刚刚说戎国皇帝要给你赐婚,这真是挺好的。你想啊,你这样手握兵权的摄政王,还想娶我招降沛国旧部。你这么干在你自己国内肯定会受皇帝猜忌。他现在年龄虽小,可什么都看在眼里。我记得曾经有一位皇帝,他爹就给他安排了一个非常厉害的辅政大臣。后来这个小皇帝想了个办法,培养了一帮子练摔跤的小太监,在这个大臣入宫单独觐见的时候,小太监一哄而上,把这个大臣给干掉了。所以嘛,除非你铁打了心要篡位,那另说,但龙椅上那位既然要给你赐婚,还是在你刚刚宣布要娶我之后,就是看他能不能控制的了你。你若是娶了那位不要我,肯定能让戎国皇帝安心。”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本王封你为侧妃。”宁亦一针见血地点出了秦晚的心思。 秦晚呵呵一笑,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你马上都要有舞艺卓绝的大美女做正妃,像我这样一个无才无德无貌的冷宫弃妃,你就放过我吧。大不了在招降沛人这块儿我多帮你说说话,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别让我嫁给你就行。” 宁亦听完秦晚这一大堆的话,他看着秦晚,就像看着一只围栏里的鹿。明明无力反抗,偏偏垂死挣扎,拐弯抹角地想要脱离他的控制。可秦晚越是抗拒,宁亦就越是想让她顺从。这种犹如驯服野兽的感觉让宁亦的世界忽而有了一丝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