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雪他们打过交道的几乎所有“有关部门”中,总有人在顽固地以实际行动坚决贯彻着“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的光荣传统。而这绝不是个别和一般的问题,更不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那么简单。
这让林雪和办公室的人常常深深觉得,他们好像天生跟你有仇。他们不是办事的,而是绊事的。他们好像不给你制造点麻烦和不愉快,就没有成就感,就显示不出他们基于垄断和特权的牛逼和优越。
林雪跑了几个地方,送到相关部门的干部档案审核报告,最终被几大部门指摘得狗屁不是,被打退回来重新起草的消息,让瞿书记很挂不住,也很生气,问题当然也很严重。
1月5日下午,在很难得地亲自出席了公司办的业务点评会后,瞿书记专门拿搞摄影的老尤这个先进典型说事。
他说:“同志们,业精于勤荒于嬉呀。水平低不可怕,态度不诚恳、不谦虚,那问题就大的找不开了。你看人家老尤,经过持续努力,这次下雪拍的照片不是也上了《河洛晨报》的头版吗?上午皮总当着我的面,亲自拍着老尤的肩膀说,老尤是铁树开花呀!大家想想,这评价多高吧。可比照一下我们有些同志,就严重缺乏耐心、恒心、悉心、专心和精心,有的是粗心、浮躁和毛躁之心。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能够进步呢?!”
列席的刘副书记是会议进行到一多半,瞿书记都开始发表重要讲话了,才匆匆拿着黑色的真皮记录本赶进会议室的。
国人好扯。国有企业扯皮的事也是比较多的。最近,厂西门口的那棵大杨树上,五六只老鸹宛如开股份公司一样高高搭起了个足有电饭锅大的窝。那窝不但高调和奢华的让人讨厌、不服和内心发憷,几只老鸹还经常在早上或中午折腾着让窝里掉下来树枝、鸟粪、石子和砖头碎片之类的东西,给上下班职工的身心健康造成了严重影响。
但职工们几次反映情况,并由公司办转给公安处后,王处长的答复都是:这鸟窝应该归我们管,但我们的干警却没有高空作业证书,万一爬树发生意外,就是报工伤或者评烈士,劳动局也不会批啊!
陈主任没办法,也不好因为这么点小事惊动公司领导,便又打电话给公司安全环保部。安环部领导听了,就说,这个事情,还得技改装备部出马,因为全公司就他们有高空特种作业资质。
陈主任跟技改装备部领导沟通时,对方也显得很为难,说,这事其实我们也留意过,但那几只老鸹贼的很,搭建的窝跟102高压输电线很近,这个事情,还得公司动力处协调市电业局解决。只要能停电,我们的职工就敢上去!
气得陈主任就想施展作为曾经的特种兵的身手,自己爬上那棵大杨树,用棍子捅了那鸟窝。万般无奈,陈主任只能把这事跟上级领导反映。刘副书记今天下午就是专门去现场督导几个单位协同拆鸟窝的。
刘副书记觉得瞿书记批评年轻人,就是在批评他,因为人事工作是他主管的,就先作表态性自我批评说:“瞿书记高瞻远瞩,批评的是。这个文件被市局批评,主要责任在我。是我平时放松了对年轻同志的业务培训。”说着,他又转头对陈主任说:“我去医院打个吊针,你们几个老同志就把文件给急急忙忙送走了,以后我再忙,你们也要让我看看再做决定!”
瞿书记和刘副书记开完会后,陈主任最是觉得灰头土脸,整个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痛定思痛,并痛下决心认真修改那个文件。
参加完业务点评会回到办公室后,大老刘很不忿,首先开骂道:“市里那帮鸟人,真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黄鼠狼蹲在椅子上,尽装巡山虎!赵本山握着倪萍的手,以为自己是赵忠祥啊!闲球没事,整天跟咱企业的一纸文件过不去,累不累、烦不烦啊!你不烦,我们还烦呢……”
雷秘书也牢骚满腹,说:“他们这是领导我们工作啊,还是毛捣(捉弄)我们啊?大家都是老机关、老政工、老党员了,尽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最终整出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J的,图啥?为啥?没事了去哄哄老婆、抱抱孩子,也算是干点正事啊!”
史师傅也说:“文件这东西,写的好与不好,那都没个规程和标准。他们竟批复说是‘基于相关规定’!其实,哪有那么多的王八臀!说来说去,不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么!其实,没有他们更重要。以后我们也别再把他们太当回事了,更别理他们那么多,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轻重,多点自知之明!”
老王听了,就嘿嘿笑着对史师傅说:“你说的容易!县官不如现管。最根本的,其实不是市里那些人不好说话,是咱们领导过于重视文件报送之类扯淡事。再说白点,是咱企业领导天生在政府官员前有自卑感,觉得都得罪不起,因而显得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甚至战战兢兢!”
大概下午5点的时候,陈主任在将那改得红红绿绿的文稿交给机要室的小邢打印之际,又专门打电话叫林雪到他办公室。
林雪觉得那文件被说成是“写的一塌糊涂”也有自己一份功劳,显得很难为情。陈主任见了就笑着说:“这文秘工作要说也真不好干,难就难在‘选择’和‘把握’四个字。选择不仅要选择吃劲的材料,还要选择政策依据乃至领导喜欢听、喜欢看的话;把握就是要精确把握上级的意图以及口径的大小、高低、轻重等等……”
林雪听了,说:“是的,文章中最难的其实就是应用文。以前觉得官样文章比葫芦画瓢就可以了,现在才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而真正写出来了,更不是那么回事。领导口味天天变,今天说你不够创新,明天可能又会觉得你写的太新潮,不够庄重,真的是很难!”
陈主任大概不想让林雪这样说领导,又怕打击年轻人的积极性,就打断说:“你们还年轻,底子也不错,就是缺乏不断锤炼和打磨。当然,也别因为一个文件就灰心丧气!”末了,他又说:“我看小林你也很活跃的嘛,经常在《河洛晨报》或《东都晚报》发表文章。只是,瞿书记是个很务实的老政工,他不怎么喜欢Y风弄月的东西。但你写那些东西也是个锻炼,至少可以赚个稿费什么的。”
林雪就很难为情地说:“我还以为自己用笔名别人就不会知道。”
陈主任说:“洛阳就这么大的一片天。《河洛晨报》的总编是与瞿书记一道下过乡的。你不是也知道,河洛电视台的苏主任还是罗江的徒弟吗?”
至今林雪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到洛阳后,发表在《东都晚报》副刊上的第一篇文章,居然是怀念大学生活和贾媛媛的。也许自己当时那么随便想的,就那么随便写了。但那署了实名的豆腐块文章被卢瑞星看到以后,便少不了在电话里一顿奚落。
卢瑞星说,我现在才知道,在学校时,你居然也对贾媛媛单相思!学校那点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以后你就别再提了,还嫌不够丢人吗?!林雪就抢白说,丢人的是你,都不知道该对谁单相思!我觉得那就是青春,那就是青春的美好……
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林雪发表文章就开始用起了笔名。先后用过“白戈”、“艾宇”,后来认识丛嫣然后,又改为“丛中笑”。不过因为林雪从不张扬自己写文章的事,现在即便是芮秋波、李胖子、张宝和卢瑞星,都不知道丛中笑就是林雪。
而因为看球,也经常在洛阳报刊的体育版上写点球评的李胖子有次还对林雪说,丛中笑那妞,文章写的真她妈不错。不过我打听来打听去,就是不知道她是哪个单位的。
林雪就笑着说,你费那心思干嘛!万一对方是个黄脸婆或者个人占地面积比你还夸张,你不就傻了吗?
李胖子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能够从女人写的文章看出她的长相来。我敢断定,丛中笑那妞应该与我们同龄,且应该属于知书达理的那种传统女性。
林雪说,你说的是屁,女的大都知书达理!
因为林雪投稿子采取的都是寄信方式,包括《东都晚报》副刊的王菊芳编辑在内,对“丛中笑”的具体情况也知道的不多。至于“青鸟有约”栏目的干冬梅,就更不会将林雪跟“丛中笑”联想在一起了。
也许,除了瞿书记和陈主任,现在唯一知道“丛中笑”就是林雪的是杨翠烟。节后上班那天上午,杨翠烟肯定在林雪宿舍的桌子上翻过发表了相关文章的那些报纸。否则,那天她断然不会提到林雪在一篇文章里说“不成恋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林雪那篇文章叫《致愁嫁作者》,源于对《东都晚报》刊发的一篇叫《愁嫁》的文章的回应。那个署名文丫的女孩,在《愁嫁》里透着一丝幽怨说,自己被父母逼婚,却迟迟不见意中人出现。她还分析说,其实大部分父母逼婚,不外乎三点:一是觉得操控后代结婚生子是父母的神圣天职;二是来自亲朋好友的社会压力;三是父母年轻时个人爱好太少,年老后实在无事可做……
林雪觉得这个文丫还是蛮有洞见和思想的,就写回应文章,表达了他对对方的理解和欣赏。并说,其实我们年轻人不应该有恋爱恐惧,一对男女不成恋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而等我们这一代人老去以后,应该不会再主动给子女带来相关的困扰。因为我们这代人是一懒、二宅、三独,更有追不完的剧、打不完的游戏,哪有精力管别的……
林雪原想着,给《愁嫁》作者文丫的回应文章应该如同雪片一般,自己投的那稿子大概也就凑个数。旦最终,《东都晚报》的情感栏目却发表了他署名“丛中笑”的那篇文章。大概前后两篇文章也被同样为人父的瞿书记看到了,所以今天陈主任才说,瞿书记不喜欢Y风弄月云云。
一个人不喜欢Y风弄月大抵是青春期被长期压抑而导致的不平衡乃至心理扭曲。林雪这样想。因为他觉得瞿书记当知青并到乡下插队的那个时候,就是这样。
适合谈恋爱的季节很多,也因人而宜。但在冬天,尤其是寒冬腊月肯定不佳。按照李胖子的说法就是,他娘的,亲个嘴都冻的牙疼。
最近这段时间,世界上没多大事。因为下决心记住了杨翠烟那个手机号码,林雪也约过她过几次,但全部都被杨翠烟委婉拒绝了。
杨翠烟总是像拿法律一样,拿她姥姥当挡箭牌,说姥姥多么不容易,而大冬天天寒地冻的,除了饭店,也没个别的去处,还是暂时算了吧。让林雪听上去觉得就跟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困在冰天雪地里的保卢斯将军在跟朱可夫说,要暂时休战一样。
这也让林雪又想起了符程程,并想硬着头皮到史师傅那里去打听打听她的情况。但几次三番,总是不好意思。当然也想过丛嫣然,不过也就是简单想想。因为林雪清楚知道,他们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
黄冬丽倒是真碰上过。是街上的雪彻底化干净了的那个傍晚。林雪到经常光顾的长安路那家陈霞砂锅店吃刀削面时,无意间见她和一个长的很清秀的小伙子也在吃饭。当时她正撒娇一样往那男孩的嘴里喂面条,两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将心比心,其实人都一样,除非你特别优秀和相当牛逼,否则,没有人会干等着你的出现,更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默默守候。也许,也许符程程的身边,现在也同样不缺帅哥陪着……
最大的打击来自卢瑞星。就在昨天晚上,那傻逼打过来电话说,班上有同学最近在搜狐的校友录上注册了个群。他上去交流后才知道,截至目前,班上的女生大都嫁人了。
卢瑞星一一罗列说,吴萍当了演员,还没正式谈恋爱。最过分的是那个在学校里不怎么吭声的尹花容,毕业当年就像杨钰莹一样找了个大款。贾媛媛在苏州,曾碧琼在沈阳,都已经在议婚论嫁。欧阳云在武汉,暂时没情况,房莉莉和戈小星,则在内蒙古的大草原上失联……
林雪将信将疑,就想问那个群号怎么进,卢瑞星卖关子说:“这个群号我们几个是发了誓的,就是不告诉你们几个在学校里当过官、表现出色的。否则,班上的女生们就不安宁了……气的林雪摔了电话,忽然又想,可能是卢瑞星那厮在吹牛或者过嘴瘾。
张宝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星期天他过来,在和林雪一起吃饭的时候说,总算联系上赵春了。现在赵春在老家那边考上了公务员,暂时在广电局干着。
同时,张宝说:“赵春在电话里还说,你的初恋在南疆的阿克苏安家落户了,大的孩子都三岁了,小的正在月子里。”
林雪就感叹说:“什么初恋呀,我就吃了半块人家的馍,咋就初恋了!”
张宝笑着说:“人生能够吃几次一个女孩子送的半块馍?十三四岁那个年龄,是最纯洁的,我怎么就没你那福气!我要是你,今生非她不娶的。”
林雪说:“你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爱是一种能力或者说实力,没实力的时候,我们就是一厢情愿和单相思。”
张宝忽然脸一红,大概又想起了他那个导游小韩。林雪见了,就在跟他碰了杯二锅头后,鼓励说:“你也别灰心,都新世纪了。穿上西服、系上领带、开开心心、精精神神去恋爱吧,别再整天穿个工作服、骑个破自行车,一副潦倒的样子,把女孩子都吓跑了!”
张宝说:“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俩彼此彼此。你也别瞧不上穿工装的工人。1895年12月28日,法国摄影师路易·卢米埃尔在巴黎卡布辛路的大咖啡馆,用活动电影机举行首次放映,获得了相当的成功,这被认为标志着电影的诞生。他拍的第一部片子就叫《工厂的大门》。虽然片长仅一分多钟,但这是世界上第一部影片,在电影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林雪就说:“那好,为了你的小韩、我的小杨,咱们喝个誓师酒吧!”
张宝听了,并没举杯,而是叹口气说:“你以后别再提她了。且不说她不喜欢我,我妈也算过,我跟她八字不合的——唉,你说我妈她也真是,非要给我寄来个保婚符。现在可好,别人又介绍了两个,都不行!”
林雪呵呵笑着说:“咱妈她也太迷信了。我倒希望弄个‘回心转意符’,等到跟谁刚分手或与对方日渐冷淡疏远时,悄悄到她家附近烧了,看灵不灵!”
张宝说:“就你鬼点子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咱老家街头算命的黄瞎子那水平,不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吗?他弄个‘堕胎赎罪符’可以,但弄‘婆媳和睦符’之类,正作用不起,反作用连连!”
林雪他们吃饭的地方就位于坦克厂边上的一个巷子里。墙上刷的“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的标语仍然醒目,但自从工厂破产后,周围已经不复前几年的繁荣。就连偶然遇到的几个仍旧穿着坦克厂特有迷彩工装的工人,也显得无精打采,更不会像过去那样财大气粗,进饭店就大喊一声,老板,给我们上五斤中华鲟!
两人沉默,并吃了一阵子主食后,林雪又向张宝问起了赵春的情况。张宝就东拉西扯地一边啃着鸡爪子,一边说:“听他口音,好像对工作不大满意。不过,就他那样子,能够进广电局,也不错了!”
林雪说:“赵春他爹不是检察院的么?应该很厉害的呀!”
张宝说:“别提了,赵春他爹去年就不在了!”
“什么?”林雪一惊:“他爹还没退休吧?这老人,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癌症。我听赵春说,他们那个村子里加上他父亲,已经是第十例了!”张宝喝了口酒说。
“是不是饮水的问题?我怕咱老家那边的水质有问题!”林雪忙问。
“各种说法都有。还有人说是跟罗布泊核试验有关呢!”张宝说着,又岔开话题说:“我有时候心理也真不平衡!我哥说,跟他在建筑工地打工的有个叫李云的,是广西师范大学物理系毕业的,却甘心当上了建筑工人,全是迫于生活压力!”
林雪就叹口气说:“我们考学那年,我爹还让我报师范,说当老师除了拌嘴喂食辛苦一点,却是无大利、无大害的职业,没想到短短几年,连老师上岗也得跟公务员一样考了!”
张宝说:“其实我哥他们当建筑工人也很好。现在工地上他们每天干9个小时,吃吃喝喝后,月工资在5000块钱左右,比县城里公务员的工资要高。”
林雪说:“也不能光图钱。我们既然选择了上大学这条路,就要坚定地走下去。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必须先搞清几个顺序:在单位要先升值,再升职;在工作执行上要先完成,再完美;在创业过程中要先成长,再成功;在发展上,要先站住,再站高;在人际关系处理上,要先交流,再交心,先做好自己,再要求别人,先解决心情,再解决事情。”
虽然觉得林雪又在掉书袋子,但张宝听后,点点头说:“是。成功需要的可能不是才华横溢,而是坚强的意志以及平和、低调、让人信任的品行。但往往,很多人却把无知当个性……”
这段时间,同寝室的吴成飞一直没回来过。李二英也不见影子,不知道他和他的小宁现在怎么样了。一个人住在单身宿舍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林雪有时候忽然感到很害怕。
有一天中午,在路上跟财务科的丁小盈一说,今年明显发福的老丁就严肃认真地说,按照我们老家的说法,大概是煞气吧。或许跟你们邻居大吵大闹、一锤子下去见了血有关!
因为放寒假或者别的什么缘故,二楼的那个霍老师一直再没上来过,也再没碰到过。但楼下的电视偶尔还响,有时候霍老师可能在看黄碟,林雪隐隐约约都能听到点动静。林雪觉得无聊了,也想真弄一下霍老师从窗户外掫上来的那天线,但最终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无聊……
随着春节的临近,随着大大小小的会议密密匝匝地开始安排,公司办又忙忙碌碌、紧紧张张了起来。腊月头上,林雪还随着皮总去了一趟昆山——在公司营销团队的努力下,单位上总算又谈成了一个亿元大单。那几天,皮总高兴得天天嘴里的大金牙闪着耀眼的光芒,好像也变得平易近人了。后来,他还大笔一挥,专门将公司报社呈报上来的外发新闻稿的题目,改成了公司“抱了个金娃”。
而在去昆山的路上,经过苏州时,林雪也想过去找贾媛媛,但终于没有成行。
春运火车紧张,这次出差,林雪他们坐的是公司自己的豪华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皮总心情很好、兴致也很浓。在皖南那一段,他还主动代替已经疲劳了的司机,过了一把飙车的瘾。不过皮总那车开的让林雪和报社的老尤心里一凛一凛的,总担心像新四军一样全军覆没并英勇就义成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