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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漪的影子(2 / 2)

花心花心 龙楚象 更新时间 2022-04-16

愿赌服输,到第九枚的时候,林雪赢到的杜康桂花酒已经集中在了一个像李胖子体型一样的大肚子高脚杯内,让人看着就犯愁。

除了李白那等为喝酒可以不要下一代智商的疯子诗仙,中国古人饮酒,总体上应该像今人喝咖啡一样,属于形式和务虚,属于打持久战消磨时间,追求雅致和气氛的成分应该多一些。

但不知从何时起——张宝说是喝马奶的蒙古人兴起后,喝酒在中国却退化成了十足的牛饮乃至流水线灌装。明朝的施耐庵关于水浒大寨中大口吃肉、大碗吃酒的土匪做派和土包子形象,成了中国男人挥之不去的魅影,而非魅力。

尽管如此,由于酿酒技术的原因,虽然武松在景阳冈喝到了十八大碗的水平高度,但估计喝那乡村弄的酒也只不过是像喝现在的十八大碗扎啤一样,只是到了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地步,远没到吐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的程度。否则,那只为了夜宵而偷袭松哥的著名吊睛白额大虫,估计只有被松哥那满嘴酒气和身边的呕吐物给熏晕,乃至直接熏死的份,根本不用拿哨棒和拳头打了。

如今不同了,酒精度三十八、四十二的白酒都卖的少了,四五十度的成了主流,且越好越贵的酒,比如著名的茅台飞天,酒精度大抵都是五十二三。这有点类似中国男人,二十多岁是半成品,三十多岁是成品,占据社会主流和中心舞台四五十岁的,自然是精品、极品,当然也不乏赝品,到六七十岁,固然可以自封为神品、仙品,但恐怕离废品也不远了。岁月是无情的,人生就跟酒的度数一样现实和残酷。

按照中国近些年来的食品质量状况,中国男人喝的很可能不是酒,而是高浓度的乙醇。也别扯俄毛子的伏特加比咱二锅头还厉害,按照身体单位重量级所吸收的酒精比,喝酒还是咱中国男人牛。

“大雪,你说过的,喝酒不就是一仰脖子的问题吗?”芮秋波一副胜利者的表情和口吻,就跟密苏里战舰上徐永昌将军看着重光葵要签投降书般。

林雪依旧盯着那酒杯,1201雅间天花板和水晶灯的影子在清澈的高脚杯中漾出晶莹的美丽弧线,远比血红或者泛蓝的葡萄酒好看。一个轻柔的女声就从那银光闪闪的弧线上传来,那是她跟林雪学酒令发出的: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二只青蛙二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两声跳下水……

每当林雪故意数错的时候,那女声总会发出早春拔节竹子一样脆生生的笑,让林雪顿有一种酒逢知己的温暖感和迎着春天大踏步走路的希望感和幸福感。

除了红脸的关云长之于大耳朵刘玄德,中国男人真正的红颜知己不多。对林雪这样的普通男人乃至男孩而言,一个女孩子欣赏并陪着他喝酒更不容易。

“大雪,发啥癔症了?一年不见,不爽快了?”李胖子在大大方方的发表了一个饱嗝后,隔着桌子问林雪。

“是喔,能喝半斤喝一斤,这样的朋友最交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朋友要培养,还有那啥,能喝白酒喝啤酒啥的,我忘了,不都是你说的?”宋圣洁的老婆也插嘴。

宋圣洁的老婆究竟是他哪个女朋友,林雪现在也搞不清了,反正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见林雪有点高了,芮秋波、张宝和宋圣洁似乎也不愿再强人所难,只顾对着热气腾腾的、精巧的信阳小炖锅,埋头苦吃里面的茶树菇炖鸡块。

“好,干了。”林雪真的一仰脖子。

瞬间,一团火从林雪的口腔沿着气管一直烧到了心里、肺里和胃里,进而往上升腾,直逼头皮,宛如奔腾的钢水通过砂型型腔浇铸开来,似乎要破腔而出,奔腾到天花板上。

林雪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摸索着喝水,杯子却是空的。芮秋波急忙扯着嗓子喊:“小姐,过来倒水!”

雅间外的走廊上,几个穿着藏蓝色镶白花边旗袍的服务员却置若罔闻,很职业也很优雅地垂手立着,保持着卢舍那大佛般的若笑若不笑、你觉得她在笑,她就在笑的姿态。

“美女妹子,上白开水!”李胖子呵呵笑着,很有亲和力地朝雅间外探出了他正在掉头发的脑袋。

“好咧,稍等,马上。”就好像见到了梁冠华扮演的狄仁杰,一个黑黑的女服务员应声款款进来,表情甜甜地隔着桌子用嘴儿足有2米长的茶壶精准地为林雪沏上了茶。同时笑着说:“对不起啦,先森(生)。我们自(只)供应龙井和铁观音,相较之下,铁观音更改狗(解酒),增(真)的很抱歉地……”

“美女,你则(这)茶壶是西(四)川的吧?”张宝照例又絮絮叨叨,学着人家不标准的南方普通话,像派出所所长般盘问起了人家。

蓦然间,林雪惊讶地发现,这个黑黑的女孩子竟然和他刚才在酒杯中看到的上官漪是那样的神似,以至于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倒完茶消失后,林雪还在望着包间外发呆。

再后来,林雪感到头闷闷的,像被李胖子搞恶作剧般戴了三顶凯夫拉头盔一样。而整个银河系似乎都开始围绕着他使劲旋转。

“大雪这是有心事。”林雪听到张宝在说。

“就他那点小感情,算个球呀。真是拿得起,放不下。”那是李胖子的声音。

“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乌鸦笑山西的煤炭黑。你,你不也是藕断丝连么?”张宝笑着说。

“得劲,胖哥有种,叫你那粗(初)恋出来,让咱几个再鉴赏、鉴赏。”宋圣洁大略醉了,忘了在老婆面前说这话的后果和下场。

果然,圣洁夫人马上就发飚了,起身说:“初恋你奶奶个头呀!哪壶不开提哪壶。恁们这几个货,真不是好东西。别自讨没趣,人家才不会理睬你们哩!”

估计老宋又挨了这铁娘子桌子下一脚,咧了一下嘴,假装喝起茶来。

李胖子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几个人都将了他军,像被联军包围的萨达姆的发言人一样来了劲,说:“好啊,咱先斗斗酒,谁他妈输了,谁就当场给以前认识的女人打个电话,都他妈别装怂,怎么样?”

“打啊,打就打,咱,咱三个,还,还怯你,你一个,个……”林雪舌头有点打卷,说着,头已经歪在了一旁的茶杯边。宋圣洁赶紧拿开了那茶杯。

“让他歇歇,我奉陪!”张宝这家伙要说最有自制力,但几杯猫尿下肚,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准备率先开始和李胖子斗酒。

“我看,我看还是算了吧,早点回家的好。”芮秋波说。

“关键时刻,就你掉坦克链子装怂,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一圈。”李胖子借着酒精,变成了一只公鸡中的战斗机,并想枪打出头鸟。张宝也兴奋起来,开始和李胖子吆五喝六。

三个回合下来,二比一,张宝先失一局,拼劲也和中国足球队被韩国队干了个二比一一样减弱了不少。在他和李胖子以往的手指头交锋中,这还不多见。

“自己看着办吧,都是当爸爸的人了。”李胖子眯着小眼睛,夹起了一粒花生米,很优雅地放在嘴巴里,细细品味着,一副超然物外、舍我其谁、欲与天公试比高的神情。

“哎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给谁打。你这主意也太馊了吧。”张宝显得很为难,说,“要不,我还是自己罚酒吧。”说着,张宝主动给自己斟上了一满杯。

“不,不行!今天,谁,谁不算话,就不是,不是我老林的,的哥们!”没等李胖子发声,林雪不依不饶。看上去,他心里很明白,

李胖子听了,也斜着眼睛说,“怎么,阿宝,准备打哑炮了?”随后,他又在轻蔑地扫视了一圈张宝、芮秋波和宋圣洁后,给林雪戴上了高帽子,说:“看看,看看,啥叫爷们、标杆和典范,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张宝是那种特要面子的人,加之吃人家林雪的,自然嘴短,无奈中只好掏出手机,努力先拨通了两个号。但一个是空号,另外一个的结局是对方“喂”了一声,就挂断了。

“不行,打,打开手机免提,让,让大家,大家都听听,听听,那些,那些年,咱,咱爱过的女孩的,声,声音……”

林雪不依不饶,但最后“咱爱过的女孩”几个字,说的像咽气前的老头。

“对啊,咱坦坦荡荡,怕啥。”芮秋波也开始掺和了。

“你们真是神经,真是无聊透顶。初恋都成人家床榻上之物了,还念念不忘。”

宋圣洁的老婆情绪激动,骂出了一句在李胖子听来很经典的话。就连宋圣洁也呵呵呵呵地与李胖子一起笑了。

也许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打电话骚扰初恋这种游戏,在女人心中或许真的很无聊、很无耻。

“是啊,这玩笑太大了吧。咱这可是影响人家家庭幸福和团结!”张宝很严肃地吊书袋子说。

“扯淡,看过张艺谋的《红高粱》吧?每个女人心底都他妈有片高粱地,或许人家迫不及待呢!”李胖子显然已有了醉意,对张宝背诵新华社通稿般的行径嗤之以鼻,全然不顾身边还有宋圣洁的老婆,继续发挥说:“我军分区有个哥们深夜接单位电话出门,临走前吻了一下女朋友说,我走了!他女友朦朦胧胧就说了句,嗯,开车慢点!那哥们美滋滋地出门、下楼,走了好久才反应过来,MLGB,老子根本没有车啊,操!”

“我说,胖哥,你要是再不正经,我和圣洁可就要先走了,剩你们几个臭男人穷折腾去!”宋圣洁的老婆发出了最后通牒。

“不行,他,他不敢打,我打,打。”林雪说着,掏出了手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拨通了那个他最熟悉的电话号码。

几年来,那个化成灰都难以从记忆中磨灭的电话号码,林雪用它至少买过200次彩票,并不止一次做过邮箱密码、微博登录密码、信用卡密码。甚至在单位的管理工作中,他还用那个号码提出过类似“4231”工程之类的管理创意,并因此获过行政管理奖,在颁奖大会上,右手还被公司行政副总连女士那精致的小手握过。

此时此刻,另一个林雪已经完全侵略了林雪的中枢神经,并指挥着他的右手完成了按键动作,进而让他的声音迅速跟进:“喂,小漪在吗?”

但很明显,电话那边的人接起来,又像韩乔生解说足球闹的笑话那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果断挂断了。与多年前一样,给林雪留下了一串无情的忙音。

“看看,我说你们无聊吧!”宋圣洁的老婆一副先知先觉的神态,进一步说,“都是俗人,你们却在找浪漫,真是浪费!”

这次是宋圣洁在下面轻轻踢了他老婆一下,示意她话说过头了。宋圣洁的老婆赶紧起身走出了雅间,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去卫生间,她还特意从桌子上的餐巾纸盒内抽了三张纸巾。

“只有我和大雪敢爱敢恨、敢作敢当。”李胖子用牙签一边像挖煤一样剔着牙,一边说。

“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中国人就这么想不开。”张宝似乎也在帮林雪说话。

“我说大雪和胖哥,你们这不是爱,是耿耿于怀,是放不下,真没必要!”一直很少说话的芮秋波像用AK—47打点射般蹦出了这句。

李胖子刚想对芮秋波发作,林雪赶在了他前面。

“我这是干什么呀!”又一个林雪狠狠地将林雪的手机摔在了地上。惊得张宝和芮秋波,还有李胖子等人几乎跳了起来。就连站在雅间外的宋圣洁老婆和几个服务员也宛若感到地震般花容失色,惊恐地一起往包间里看。

“你疯了,5000多的‘爱疯’手机你也摔?不想要给我。”李胖子大喝一声,让林雪的酒和梦,顿时醒了一大半。

“今天,今天,真,真窝囊,窝囊,我,我都,都在干些什么呀!”林雪自己喃喃着,接连吐了两口。

急忙冲进来的宋圣洁的老婆毕竟是女人,估计有些心疼林雪,也顾不了许多,本能地上前为林雪捶背,好让林雪都吐出来,从而舒服一些。

在昏昏沉沉、飘飘荡荡中,林雪看到最终的消费单似乎是李胖子签的,想上前说不用签,但腿脚就是不听使唤。张宝和芮秋波则一左一右挟着他往雅间外拖。林雪还看见李胖子好像因为账目的事在跟收银员吵,而宋圣洁和他的瓜子脸老婆,则在一旁劝。

张宝和芮秋波像处决犯人一样挟着林雪到了酒店外后,夜风中除了洛水的淡淡腥味,还不时飘来栀子花香。酒店大门口,还有几个醉鬼,他们或在抱着罗马柱子继续吐酒,或在和同伴歪歪扭扭地纠缠,短着舌头说,还能够继续喝。

此刻,林雪能够清楚地看到公安局门口的那对石狮子正在嘲笑自己。从远处中行大厦上投下来的、大大的钱形霓虹灯影在脚底斑斑驳驳着,忽而,那探照灯一样的光束又远去了。

夜风乍寒还暖,被身边一辆一辆疾驰而过的小车挟来的风一呛,林雪只觉得胃肠都要离开自己而去。便挣扎着,踉踉跄跄地想奔到路边的绿化带内吐个干干净净,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接连几口吐在了脚底下干净的马路边上,那地上还有“禁止停车”的字样。

芮秋波此时已经躲在了一丈开外,又假装忙着打手机,或者真的是他小心谨慎的父母或老婆催他回家了。张宝则招手开始叫出租车,不过那些司机大都不愿意招惹醉酒的人,远远就调车头蹿了。林雪只觉的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在闪着明晃晃的车灯打量、嘲笑并抗议着自己。

李胖子已经拿着林雪摔过的手机赶过来了,对林雪说,圣洁和他媳妇先走了。

接过手机胡乱装进屁股兜里后,林雪也开始冲远处行驶的出租车高喊:出租车——出租车——

不过很快,又一股子酒劲像滚滚海啸一样袭来,让林雪歪着身子,最终倒在了赶上来扶他的李胖子的怀里。

终于打完了电话,并凑过来的芮秋波见状,手一摊说:“李哥,人醉如泥抬着累,我看,还是打110让警车帮忙吧!”

李胖子说:“求,因为有人喝醉的事,我打过一次110,过了一个半小时来了三警察,期间我还催促了五六次,人家态度邪球好,始终说快到了!十分钟的路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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