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亮一直画到日暮,如归客栈中,马良的座位旁,落满了成团的废纸,但也已经累起了许许多多张珍馐图,它们横七竖八地摊在地上、椅子上、桌上,一张张图惟妙惟肖,一道道菜呼之欲出,若是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见着也能让人倍觉色香俱全。
那金掌柜和几名伙计一早便遣散了店中的顾客,在一边围观着,也忘记了午餐,也忘记了晚餐,就那样看着马良一张张地画,犹如已经吃上了那一道道菜肴,眼里满是满足,嘴边尽是口水。
顺子在一旁断断续续地研着墨,啧啧赞叹了一天,不住地在旁边喃喃自语,对马良敬佩得五体投地。偶尔喃喃的声响影响到马良了,马良就会抬起头皱着眉头给他递了个眼神,顺子立马闭了嘴,乖乖地继续研起墨来。
终于,最后一道素炝春不老绘制完成了,马良把笔一搁,众人皆大大叹了口气,金掌柜一把夺过了刚刚“出炉”的素炝春不老近近地看着,就差把舌头伸上去舔了,一旁的厨房伙计也探着头随着金掌柜转,那金掌柜猛地给了他一脚,道:“看什么看,要你们一个两个废物做什么,平时烧的都是些什么菜?看看这些!”金掌柜说着把图纸抖了几抖,伙计们挠头傻笑着。
马良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顺子帮着给锤锤肩、捏捏背,伺候得勤快而开心。
看着金掌柜在一边啧啧欣赏着那些画,马良趁机道:“金掌柜,画都在这儿了,您看我的条件……”
金掌柜依旧顾自地看这画,放下这张拿起那张,一张张地过目,漫不经心地应着:“好说,好说,都按你说的办。”
马良和顺子相视一笑,开心不已。顺子随即帮马良打叠了那些画画的行当,雀跃着往楼上马良的房间蹦去了。
一进屋,马良便把整个身子扔在了床上,用力地拉伸着手脚,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顺子跑过来又帮着捏起脚来,全是日常伺候金掌柜的那套娴熟的动作。马良没被人这么伺候过,觉得怪不好意思的,立马抽回了双脚,笑着对顺子言道:“行啦行啦,我受不来这个,磨了一天墨你也累啦,还不早些歇着。”
顺子把马良的脚抢了回来,不由分说,又开始捏了起来,“我不累,你才是顶累的那个,有了你的这些画,金掌柜现在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了。”顺子此时开心至极,但他又纳闷着马良也是穷孩子,是如何画出这些菜来的,便问道:“马良哥哥,今天画得这些菜,你……都吃过?”
马良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如何能吃过,今天那些菜我一道也不曾吃过。”看着顺子一脸的讶异和好奇,马良接着说道:“但我见过,我们村有个马乡绅,他家有的是钱,逢年过节都要设下很大排场的酒席,在我们那儿可是闻名遐迩的,我跟马乡绅的公子要好,曾偷偷爬在墙头上观望过那阵势,可比今天我画的要壮观上百倍千倍呢……”
无意间,马良就说到了马琰,他当即陷入了对好友的追思当中,他想念飞燕和马琰了。
此刻,马琰跟飞燕该已经成亲好些天了吧?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过得开心呢?他们有没有仍似以前那样打打闹闹没心没肺呢?马良不得而知,他会画画,但字儿识得并不多,而且他清楚自己并不能写信往马家店寄,他不想打扰了他们的生活。
顺子傻傻地看着马良,马良傻傻地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功夫,马良才从顺子的一记猛按中晃过神来。
“怎样,我力道还行吧?”顺子嘿嘿笑着,架势有模有样。
马良又想起了大黄,这个与他千里离乡的伙伴,此刻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呢,马良感觉片刻也不能休息,立马直起身子止住了顺子的动作,问道:“你想到办法了没有,我们要怎么解救大黄?”
“这事儿我寻思了半天了,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就是去太守大人的牲口场劫牛!”
“牲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