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时局变化之快,仿佛昨夜还是刘辨为天子,今朝却已然变成了弘农王。
新的天子刘协登基大宝荣坐皇位,新一任的小皇帝在初次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心情不可谓不激动,神情不可为不紧张。
这是董太后梦寐以求他能够坐上的位子,刘协原以为自己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却不曾想只因洛阳城外北邙山下那一眼,便圆了已故董太后的遗愿,也圆了刘协自己的梦想。
刘协比之其兄刘辨年弱几岁,却相当明白事理,知道是谁将自己扶上的皇帝宝座,也自然清楚这会儿满朝公卿自己最应该依靠的是谁。
所以哪怕是做了天子,刘协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反而依旧恭恭敬敬的向董卓请教,丝毫没有要与新任太尉作对的意思。
没错,趁着废立天子的机会,董卓抽空给自己换了个三公位子坐一坐,也不知道是不是司空这名字不太好听,只可怜了老头刘弘,临死没几天还被人夺了司空的官职,却还被人家嫌弃又换了一个。
如今天子是董卓一手扶持的,废掉的小皇帝变成了弘农王,董卓也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忌日。
身居太尉之职,手握凉,并二州的边军,合计三万余兵马,更是连连给女婿牛辅,让其从西凉抽调人马到洛阳来加强自身的力量。
知道了手握兵权执掌大军的好处,董卓自然是要将其死死抓住,不容外人染指。
当然,士卒虽重但人才也同样不可或缺。
当今乃士人之天下,若非如此董卓又何必非要将自己的出身往董太后身上靠呢。
故而在接受了何进的遗产后,对于大将军的列为属官各位幕僚,董卓一概以礼相待未有丝毫的轻慢。
偏偏如今朝局这般,董卓一手遮天,就算蔡邕做了左中郎将又能如何,怕是在为董卓出力而非天子效命。
更不用说老友卢植此番两手空空,反倒是他蔡邕几日间连跳数级,这离间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卢植,这会儿却是丝毫不在意,反而只是把玩了一番左中郎将的印信便又扔给了蔡邕。
“伯喈如今可以说是封侯拜将尽在眼前了啊……”
“子干说笑,那董卓强命天子下诏,明摆着是算到了你我的痛处……”
蔡邕苦笑着摇了摇头。
卢植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是神情中却是多了一抹凝重。
坐在一旁被拉过来凑数的陈启这时却突然出声:“卢师为董卓所恨,蔡公却又得其恩宠,此离间之计虽然粗浅却又明目,不需暗藏便就这样摆在眼前,哪怕二位对此无动于衷恐怕也觉得十分碍眼。”
卢植蔡邕二人闻言纷纷点头,的确正如陈启所言没错。
虽然知道这就是明摆着的离间计,两人为多年好友自然不会上当,可这玩应他虽然没什么实际效用,却也足够恶心人啊。
再者此番在洛阳城中的名士哪个不被董卓加以厚待,却偏偏漏下了卢植。
还不是因为废立天子这事卢植一直摆明车马和他董卓对着干吗,丝毫没有任何的退缩就明说了反对,甚至一度作为朝中诸位公卿的代表。
可惜,在局面无法控制的一边倒后,那些个公卿全都当了缩头乌龟甚至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董卓的封赏,反而是一直冲在最前头的卢植被狠狠的打压着。
虽然卢植对此并无在意,朝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上上下下升迁贬值无数次,这点挫折算得了什么。
他怕的是如今朝局为董卓所把持,先有废立天子,后有拉拢士人,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难保这厮不会成为第二个王莽啊!
似是看出了卢植心中的担忧,陈启当下便为自家老师分担道:“眼下董卓势大,先有西凉后有并州,更加之得了吕布这等天下无双的猛将,如今在洛阳城已再无敌手,甚至这天下都难寻其对手。卢师欲要扳倒董卓,当需要从长计议而非仓促决断,眼下洛阳已非善地艰险异常,以学生浅见,我等不如暂离此处寻得安稳再另做打算……”
陈启总不好明说董卓这厮不招人待见,用不了多久就得和人掐起来。
但提议暂且战略性转移这一点却是没错,卢植略一思忖觉得此事可行,却又摇了摇头道:“暂且避开董贼锋芒是不错,可若我等此时离了洛阳,那天子身旁岂不是再无助力……”
听到这话陈启当下翻了翻白眼,小皇帝刘协现在怕是心里都乐开了花,哪需要什么助力不助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