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头七”的那天晚上，林芝的梦和之前都不太一样。
梦里不再有鲜艳的色彩，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天地间所有的东西全都消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小心地摸索着踽踽独行。
“林芝……”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在这一片空寂之中，令她不由停下了脚步。
这个声音……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也不曾忘记。
“许尧？”林芝急切地四下环顾，寻找着那个不断在自己梦中出现的身影。
远远的地方，有人缓慢走来，颀长的身形与记忆中重叠，却又比从前要清瘦了许多。
林芝的心跳骤然加快，她屏住呼吸，等许尧走上前来。
“好久不见。”他停在了她的面前，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看着她，眼神之中仿佛有喜悦，但更多的是忧伤。
“嗯。”林芝点了点头，一时竟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才好。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对视了半晌，最终还是由许尧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谢谢你愿意去见我。”他说。
这指的就是回去送他最后一程的事情了。
“我们是同学嘛。”林芝勾唇挽了个微笑，然而许尧听了以后神色愈加的黯然。
“嗯，我们是同学。”他低声重复，尾音伴随着一声轻笑落下。
林芝有些坐立难安。她能够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怎么高昂，却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我要走了。”许尧突兀地开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以后，都不能来见你了。”
林芝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悲伤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林芝心中有不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她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况他们两人从前不对付了那么久，因而此刻很有一些挣扎。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住，眼含诧异地看向对方。
“你先说！”
“你先说。”
气氛紧绷了一瞬，又立刻缓和，林芝与许尧甚至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你想说什么？”许尧问林芝。
林芝握紧了双拳，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看向许尧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她倾身上前，主动地拥抱住了他。
许尧脸上的表情僵住，盯着她的发顶，竟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对不起，还有，谢谢。”林芝将脸埋入他的怀中，声音也变得闷闷的。
对不起——为她对他的误解，还有日渐的疏远；谢谢——为他曾经给予她的好意。
许尧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诧过去，眼底就只剩下了温柔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