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就有人哭,或者根本就哭不出来。
鲁章现在便属于后者,想哭哭不出。
一个儿子被人用铁枪抵住咽喉,另一个儿子的脖子上则架着一柄大刀,任谁看到这场面都会笑不出来的。
而鲁修海还在没心没肺地笑个不停,整座偌大的锦官城似乎都在回荡他的笑声。
鲁章脸色铁青,怒吼一声:“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原本躺在地上的鲁修海说着便一下子蹦了起来。
徐啸虎怕误伤对方,只能收回铁枪,任其站了起来。
“从小到大,你就只疼我这个大哥,现在他的命就在我手中,你是不是很心痛啊?”鲁修海已经豁出去了,肆无忌惮地说道。
“逆子,立岩可是你亲兄长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鲁章气的是全身发抖。
“我也是你儿子,我现在也被人用枪指着,你怎么只关心他,却不关心我?”鲁修海理直气壮地反驳着。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鲁章对鲁修海的蛮不讲理十分无奈。
“哈哈……”鲁修海闻言大笑,转头望了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大声道,“今天,我就让大家评评理。”
鲁章一脸的迷茫和愤怒,叹道:“你……你这个准备弑父杀兄之人,能有什么道理可讲啊?”
鲁修海一脸严肃地问道:“好,那我问你,你身为堂堂益州牧,可曾有偏心,私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鲁章一皱眉头,不知鲁修海所讲为何意?
世人皆有私心,即使圣人也不能免俗,他自然也不能例外。
鲁修海说道:“你是否只疼大儿子,而一直把我给忽略了?”
鲁章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鲁修海越说越来气,“你还想狡辩不成?就因为我哥是嫡长子,所以你处处偏向他,什么好处都是给他,我只能吃他剩下来的残羹剩饭……”
“你这说的什么话,从小到大你穿的用的吃的,哪个不是最好的?”
“那你为什么把我送到青城山为质?你可知道我一个人在青城山有多苦?”
“只是这个原因?”
“难道还不够?”
鲁章一脸的严肃,说道:“我鲁章顶天立地,从不会用自己的家人性命来博取自己的前程!”
鲁修海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
鲁立岩也开口了,“修海,如果是因为这个让你怨恨爹爹,那全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爹爹。”
鲁修海发狂说道:“你闭嘴,不要你当什么烂好人,我要他自己亲口说出来。”
鲁章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你忘了自己小时候体弱多病?”
鲁修海有些歇斯底里了,“那岂不是更应该留在锦官城?”
鲁章摇摇头,“当时你病入膏肓,大夫建议寻常一处僻静之所休养,而青城山,便是首选之地。而且赵素答应我,他会教你六斗米教武功,强身健体。现在你之所以如此健壮,全是在青城山锻炼出来的,要知道小时候你哥可是强出你一大截的。”
鲁修海问道:“难道……难道你就一点没有以我为人质,讨好赵素的意思?”
鲁章反问道:“在你印象中,你老子是这种人吗?”
鲁立岩大声喊道:“修海,你忘记了小时候我还经常去青城山看你吗?赵素若是以你为质,怎么会轻易让我带你下山玩?”
鲁修海又问道:“那后来呢?一个人影都不见了,你答应给我送好东西吃的,有兑现你的承诺吗?”
鲁立岩无语了,“我对不起你!”
倒是鲁章开口解释道:“他被我赶到高夫子那边读书,哪还有空去看你!”
鲁修海还是有些怀疑,“真是如此?”
鲁章气愤说道:“你不就怪我没去看你,可你问问立岩,他十二岁从高夫子学文,十八岁回锦官城,期间我可曾去探望过一次,他可曾回过锦官城一次?”
鲁修海呆住了,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家中最委屈最被人抛弃的那个人,可现在真实情况摆在面前,好像他之前所抱怨所痛恨的事情,全都不是真的。
再想想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情,有哪一样哪一件是为人子为人弟所应该做的。
除了虚情假意的那些,发自真心的事情似乎一件都没有。
不,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这么说,都是在演戏,无非是想劝自己放手,然后再趁机制服自己,肯定是这样的。
鲁修海的心灵已经扭曲得厉害,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朝鲁章吼道:“最后一件事,我究竟哪里不如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