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退朝”响起,百官井然有序地涌出金銮殿。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阳光照在百官的锦衣长冠之上,反射出的光辉竟如同一团湖水般波光粼粼。
百官退朝,一般都是结伴成群,三三两两地议论时事。
而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退朝之后,围在邱绍华身旁的人是最多的。
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邱绍华,他脸上的笑意似乎比平时更浓了。
他身旁围着的都是中书省的官员,也就是他的亲信。
这么多年来,邱绍华虽然一直爬上不丞相的位置,可他却一直牢牢把整个中书省抓在手里。
不管朝局如何变动,他邱绍华犹然屹立不倒。
原因很简单,邱绍华收买属下官员的手段了得,所以中书省能始终凝成一条绳,外人怎么也扯不断。
当然,若是属下做出了违规犯法之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后者踢出去,就比如之前的左得贤。
邱绍华微微抬头,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刘毅,一个很倔强的老头子,孤零零的背影,其余官员似乎都与他隔着好长的一段距离,就连吏部官员都很少与之同行。
这个老头啊,似乎很少与人谈论公事之外的事情,所以能与他谈得来的人很少。人缘谈不上差,但因为太过于鲠直的缘故,所以他的人缘其实也不算好,甚至与经常得罪人的柳通远差不多。
这也导致了刘毅空有满腹经纶,却迟迟未能往上爬,若不是最近朝局更迭官员大量流失,加上秦王慧眼识人,否则估计刘毅现在还在六部的某个旮旯角落里抄字呢!
想到这里,邱绍华还不由得佩服起这个倔强的老头,不过不是佩服他的能力,而是羡慕他的运气。
因为谁也没料到,以刘毅的这臭脾气,竟然可以在乱世中活下来,而且还时来运转,摇身一变成了吏部天官,更让邱绍华可气的是,虽然刘毅在金銮殿上与秦王时常争执,却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依然稳稳当当地做他的吏部尚书。
再想想自己,平章知事的位置都快坐烂了,却一直未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这次,邱绍华似乎已经看到曙光了。
属下的官员还在说着什么,邱绍华没有注意听,但想想也知道他们在奉承自己。
邱绍华只是抬抬头,天上的太阳很是刺眼,不过照在身上的感觉很暖和很舒服,他很喜欢。
——
中午,常超兴冲冲地宴请徐啸虎,而且只限徐啸虎一人。
说是宴请,其实就是在离驿馆不远处的一家普通酒楼吃饭而已。
常超还是很豪气的,大大咧咧道:“小虎,不用客气,随便点。”
徐啸虎一脸疑问地望着常超,他总觉得后者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快就赚到钱啦?”
“没有,还没有。”说起钱,常超似乎有些慌张。
难道常超反悔了?不让自己入股?似乎也就只有这么个解释了。
“早上你不是说没钱吗?那怎么有钱请我吃饭?”徐啸虎打开了话题。
“我说这顿饭是我用典当了传家宝的钱来请的,你相信吗?”
“当了传家宝?”徐啸虎一脸的怀疑,然后撇撇嘴说道,“那这档次似乎低了点!”
常超揉了揉鼻子,尴尬笑道:“礼轻情意重嘛,虽然饭菜简单了点,可也是我的满满心意啊。”
“得了,你要不说清楚,这顿饭我还真吃不下了。”徐啸虎说罢就要起身走人。
“等等……”常超连忙叫住了徐啸虎,大声道,“我说实话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徐啸虎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然后开始盯着常超。
常超给徐啸虎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酒,举杯道:“第一杯酒,敬你!”
徐啸虎用手摩挲了一下酒杯,问道:“为何?”
“多谢你的建议,宋夫子已经答应给我写一部金刚经了。”
“这是好事啊,只敬一杯怎么够?”见到常超解决了麻烦事,徐啸虎也是很高兴。
“先干了这杯。”常超说完,爽快地和徐啸虎碰杯喝酒。
接着常超又给自己和徐啸虎斟酒,说道:“再干完这杯酒。”
说罢自己先举杯喝完,徐啸虎见状,也只好喝下了。
见徐啸虎也喝完了,常超才说道:“这第二杯酒,是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情。”
徐啸虎就觉得这小子请吃饭不会安好心,所以从一开始也是有心里准备的,问道:“说吧,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那一百两银子,估计要黄了。”
“哦!”听到是这个消息,徐啸虎反而显得十分镇定。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无本赚钱的事情,成了最好,不成也无所谓。”徐啸虎很是淡定地回道。
“早知道你这么淡定,我就不这么大出血了。”常超很是现实,还转头大声喊道,“伙计,剩下的菜不要上了。”
那伙计小跑过来,点头哈腰说道:“客官,不好意思,菜都已经下锅了。”
常超也不说话,就直愣愣看着伙计,最后冒了一句,“那就全部端上来吧!”
徐啸虎心中暗自发笑,但还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赚钱的,怎么说没就没?”
常超小声说道:“还能怎样,就是一个字,赌!”
徐啸虎摇摇头道:“小赌怡情,大赌败家,看来你真的要完蛋了。”
“十赌九输的道理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常超先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可这次我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可惜了,唉……”
“赌什么?”徐啸虎有点好奇。
“当今丞相之位!”
“这个你也敢?”徐啸虎大惊。
“开赌之人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
“你不怕这就是一场骗局,其实赌局老板已经卷钱跑人了?”
“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赌吗?估计现在赌局老板上个厕所都有七八个人盯着。”
“那怎么会这么惨,早上你还是信心满满的啊!”
“唉!人算不如天算,之前听了宋夫子的分析,所以我就把赌注全押在吏部尚书身上了……”说道这里,常超小心地望着一下四周,低声道,“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宋夫子,否则我死定了。”
“你没有这么怕宋夫子吧?再说宋夫子也没那么可怕啊?”
“你不懂,这不是怕,是尊重,发自内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