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兴奋地想冲上去抱徐啸虎,直接被一旁的杨骁给拦了下来,“你激动什么,这可是在战场啊!”
郑玄拍了拍脑袋,问道:“那我可以鼓掌吗?”
杨骁大声道:“当然可以!”说罢带头鼓起掌来。
整个丁卯营的掌声响起。
一旁何全安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整个丁卯营都装作看不见。
战场之上岂容儿戏,还以为是在看戏啊!
但杨骁就是故意这么做,他就是要让何全安难堪。
甲子营拿下了山贼窝,那又如何?因为匪首却是丁卯营拿下的,这无疑是狠狠打了何全安一个响亮的耳朵啊。
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杨骁几乎想笑出来。
何全安冷哼一声,大跨几步来到徐啸虎身旁,问道:“你叫什么?”
徐啸虎不卑不亢地回道:“徐啸虎!虎啸山林的啸虎。”
“名字不错!”
不妙,杨骁心中一凛,刚想出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徐啸虎手中的铁枪,已经在周春林的喉咙间捅了个血口,血口不深,但足以致命。
周春林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缓缓倒下。
光看徐啸虎握枪挺举可以纹丝不动的样子,便可知道他的臂力十分之强,尤其是与周春林的铁刀互砍可以不落下风,但何全安看似轻飘飘地在枪尾一按,徐啸虎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铁枪竟然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刺去,待他重新蓄力想收回铁枪之时,周春林已经没得救了。
虽然是何全安暗中所为,但毕竟周春林是死在自己手上,徐啸虎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回过神来,连周春林的手下冲了上来都无动于衷。
五六个人朝徐啸虎扑了过去,但何全安却突然往回走了。
杨骁一脸怒火,大声怒喝:“放箭!”说罢手中大刀掷出,狠狠地刺中了其中一个想放冷箭的匪徒。
也幸亏是虎翼军训练有素,杨骁一声令下,虽然是仓促而为,还是马上有一篷的飞箭朝那五六个匪徒射去。
“噗噗噗”,一声声箭穿骨肉之声。
五六个匪徒还没冲到徐啸虎身前三丈便砰然倒地,每人身上都插满了箭矢,多者身上如刺猬一般,最少的一个身上也有十几支,但他还没断气,使劲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然后以刀作拐,一步一步朝徐啸虎缓缓走去。
徐啸虎这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的眼神有些混乱,提枪朝那最后一个山贼走去。
山贼奋力举刀,与徐啸虎手中的铁枪轻轻相击,然后沿着枪身缓缓砍下。
“他在干什么?”郑玄不明白徐啸虎想干什么?不就是一枪捅死的事情吗,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山贼手中的刀还没碰到徐啸虎的衣服便掉落地上,他实在是无力再握了,刚才那举刀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剩余的力量了。
他缓缓地向后倒下,但脸上却挂着轻松的笑容。
徐啸虎眼里带着敬意。
官匪有别,不管此人人品如何,不管他是否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徐啸虎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这些山贼都是好样的。
周春林有这样的兄弟,值了!
但想想何全安的所作所为,徐啸虎的心有点凉。
山贼打家劫舍,官兵保家卫国,官兵杀山贼,山贼躲官兵,这似乎都是十分自然甚至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是乱世之中并没有什么天经地义,甚至官兵的祸害还远远胜于山贼,山贼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可以不惜豁出自己的性命,山贼为了兄弟情义可以悍不畏死视死如归,官兵却为了狗屁军功而滥杀无辜,甚至为了一己私愤不惜借刀杀人。
突然,虎翼军原本这么美好的念想在徐啸虎眼里变得一般般了,甚至他被当作私生子一般丢到丁卯营之时也没这么失落过。
不过,等徐啸虎转过身时,迎接他的是袍泽的欢呼声,还有杨骁一帮老兵在内的赞许目光,郑玄更是直接冲过来来了个紧紧的熊抱。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声音,这一切都在表明,他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丁卯营欢迎他,丁卯营没有尔虞我诈,丁卯营内部气氛是十分融洽的。
丁卯营的新兵们冲了上来,徐啸虎在被抬起来扔到空中的时候,他能感受到甲子营那边有几道目光是羡慕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嫉妒,甚至是不屑。
杨骁朝何全安望去,意料之中的一脸铁青,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一样,但杨骁只在何全安身上逗留一会儿,便转向另一侧拿弓箭的几个甲子营士兵,向他们点头微笑。
刚才,就在杨骁下令之后,这几人也立即纷纷搭弓射箭,施以援手!
在虎翼军之中,令行禁止,没有上级的指令绝不能擅自妄动。本来射箭救人是无可厚非的,但估计这些人的行为会让何全安觉得十分不爽,回去之后,这几人估计好什么好果子吃。
杨骁心里十分清楚何全安的小肚鸡肠,他正在思索是不是要把这些人给挖到丁卯营来?
甲子营的几个人又从林中拖出几具尸首出来,估计是刚才躲在林中暗施冷箭之人。
再看看蓝衣妇女和两个孩子,也已经没气了。想来蓝衣妇女早就预料到今日的情形,身上已经藏好了自尽的工具。
不过这样也好,若不然蓝衣妇女和两个小孩即使能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干脆现在一走了之,起码在黄泉路上还能和周春林有个伴。
第一次的剿匪行动就这么结束了,从结果上看,全歼山贼,战果烁烁;但从过程上来看呢,徐啸虎觉得这里面的问题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