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佝偻着腰的吏司也不恼怒,就这么唯诺诺的在前方引路。
三人一路前行,绕过被黑布遮住的十余间牢房后,终于是在死牢的深处看到了关押独孤毅的地方。
“草民独孤毅,见过皇太后。”
黑暗中,独孤毅仍旧泛着炯炯神光的双眼忽然睁开,隔着黑色布匹,却依旧精准的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
“你知道哀家要来?”
皇太后轻轻挥手,一旁的侍女和吏司便十分识趣的退到了远处,她轻咳一声,似乎不习惯这附近浑浊的空气和压抑的环境。
“五成把握而已。”
独孤毅笑着回答,神情既算不上自得,也说不上平淡。
“那你有几成把握,走出这扇牢门?”
皇太后看了看附近脏乱的环境,这时倒是有些懊恼没令下人送来一把干净的椅子了。
“这个吗…就要看杏亲王的态度,以及许南山的本事了。”
听到此番回答,皇太后斜眼看着黑布后面那道模糊的人影,轻哼一声。
“哼!愚蠢!”
“哦?难道不是?”
这下可是轮到独孤毅好奇了。
“你想的太复杂,也太简单。”
好矛盾的话!独孤毅眉头一皱,他第一次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这位老妇人,虽然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第六感却极为清晰的告诉他,对方并没有说谎。
“哦?不知我哪里猜错了,在我看来,杏亲王若是自诩能以一人之力抗住外敌内奸,动摇许家苦心数十年经营的雄厚根基,那我的性命便毫无用处。
同样的,若是许南山表现的差强人意,再难表现出当年之悍勇,那皇太后您更是不需要独孤毅的存在。
难道,不是这样吗?”
皇太后用一条干净的锦帕遮住鼻子,似乎并没有仔细倾听对方的分析。
“老身说了,你想的太复杂,也太简单!”
恩?称呼换了?
对于皇太后这样身份高贵的人,随便的一个称呼都有可能暗含极大的信息。独孤毅对此当然十分敏感!
老身,这是忽略了政治身份的一种称呼,就仿佛一个长辈在教育自己不成器的晚辈一般。
“太复杂…皇太后的意思是...陛下?”
不愧是陛下看上的孩子!
皇太后嘴角稍稍露出一丝弧度,却又被她很好的掩饰了过去。
“老身不喜欢你,从来都是!这一点,你知道。”
好嘛,不喜欢就不喜欢,当着我面说是几个意思?你以为我喜欢你呀!
独孤意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无语道。
“但无论老身如何不想看到你,你终究还是陛下选定的人!而我作为母亲,作为皇太后,作为人族一员!无论到了什么情况下,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人皇。”
听着对方语速平缓,却坚定不移的话语,独孤毅的背不知不觉间挺得更加笔直了。
“所以老身告诉你!你的生死,不用看任何人的态度!你是加官进爵,还是极刑示众!只需要陛下点点,头如是而已。”
独孤毅沉默了,若真是如此,那对方的来意到底是...等等,陛下不是已经陷入昏迷了吗?难道自己如今的遭遇...都是为了陛下?
“皇太后,陛下的龙体怎么样了?”
话锋一转,独孤毅忽然关心起了陛下的情况,而这样的反应,也着实让皇太后吃了一惊。
“昏迷不醒。”
简简单单四个字,竟是让独孤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他站起身子来到牢房前,微微一礼,再无先前的随意和不羁。
“请问皇太后,毅儿该怎么做?”
聪明!就冲这份智慧,给他一个太卿的位子都不过分。
这是皇太后第一次在心里对独孤毅做出正面的评价,和聪明人说话,往往是舒服的,省事的。更难能可贵的,这个聪明人还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
“当今能救陛下的,恐怕只有一人!”
独孤毅瞳孔一缩,果然如此!难怪对方不惜牺牲陈子依这位老阁主,也要将自己关入死牢,为的就是...
“我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