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用力,似乎灌注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抓着她的手上,那死气沉沉的眸子是那阴沉暴怒,狠狠地瞪着她,吼着问她,“清清,我治病的钱都从哪来的?”
那是认识他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如严厉地眼神,第一次如此严厉的语气,第一次如此暴怒地神情。
“钱是你的姘头给找来的……”清清呐呐地说道,心里无限的惊慌,同时也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她没说谎,钱真的是姘头的姘头给找来的,因为是姘头的姘头将她给卖了,才换来钱。
“那她从哪里找那么多钱来?卖了她,她也不会有那么多钱给我治病,清清,告诉我,钱是如何来的?”
姘头那如鹰隼的目光锐利地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要骗我,清清……”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直如利勾般勾痛了她的心,他眸里的竭斯底里的绝望让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凝视她的眸光变得深沉绝望,一脸备受打击得让眸里那亮光也变得暗淡。
窒息般的沉默后是他深深的叹息,他苍白憔悴的脸孔染满了深深的自责与痛意,紧紧握着她的手,嘶哑地说道……
“傻女儿……究竟上天是对我太残忍还是对我不薄……上天真的太爱与我开玩笑了!”
“姘头……”清清紧塞地说道,那羞耻全涌进血液里,恨不得挖个洞给躲起来,姘头一定看穿了她,一定觉得她很脏很脏。
“清清,是我对不起你……咳咳……”他开始气促起来,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其实……你生活不愁的,傻女儿……”
“咳咳,清清以后一定要过得幸福、快乐,知道吗?”他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困难万分地从喉咙里挤出话来……
“姘头……”清清万分惊恐地哭喊着,“姘头,不要丢下我……”
“医生……医生……”清清连忙按着铃,无限的沉痛,只想用力地挽留着他。
“清清,姘头……要走了……一定要快乐……”他眸光渐渐变得黯淡,紧握她手的力量也渐渐地消失,连他的话语也渐渐地小声与模糊,“怀表里……”
“姘头,撑着,医生快来了……”清清的泪肆意如断线般的珍珠,用力地反握着他如枯枝般的手,根本已经听不见他最后那模糊的话语……
“怀表……”他眸光最后瞥向她挂着的怀表,“怀表……献给爱丽丝……”
“清清,一定要幸福快乐!”
“姘头……”清清悲彻地喊道,看着他直直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沉寂了般……
她的心彻底地碎了……料理完姘头的身后事后,她将自己碎掉的心都收藏在心底里某一个最遥远最黑暗的角落里,上了锁,让谁包括自己都不能去触碰她痛极了的心。
伴着那潮水般的记忆,清清疯了般冲出了陆家,一直想前跑,直到喘不过气来,依靠在路旁的树干上喘气……
心还是愤愤不平,纠结地抽痛,泪还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为姘头在痛,也为思念姘头而生痛。
“姘头……”清清终于忍不住呜咽地低声唤着,这些年来,她都压抑地很辛苦。
因为她要听姘头的话要开心快乐,所以即使多么地痛苦,多么地不愿意,她也要努力地笑着,笑得让谁也看不清她内心的痛与悲伤。
“清清……”欧展堂向她递出一块干净的手帕,“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清清没有看他,也没有接过他手中的帕子,只是撇开脸,默默地流泪。
她不想见到他,每次看到他,她就会想起姘头临时那绝望又自责的眼神是如何地看着自己,都带有一种刺骨般的痛。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苏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她却又避开了。
“清清,刚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喜欢你违抗我的命令……”
“欧展堂,我不是你的狗,不需要听你的命令!”她冷冷地说道,她以为她可以为了儿子而忘记以前的事,忘记那种掩埋在心底对他的恨,可惜,原来她不行!
她一直都是在假装顺服,一直都在寻找与等待着逃离他身边的机会,一直都这样。
只是,她觉得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这一次,她平复不了那心碎的痛,旧旧没有伤愈的伤口再被重重地捣烂,痛得她简直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舔伤。
“好了,别哭了……我们回家吧!”他柔声地安慰道,放下了姿态。
“家?”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冷冷地扬眸看着脸上漾着苏柔的他,轻蔑地笑了,“我都没有家了……”
“你胡说什么?”他看着她眸里那愤怒的光芒,“好了,刚才我是有点过分,是我不对,那可以了吧!”
清清却摇摇头,冷冷轻声地说道,“欧展堂,我们到此为止吧!”
欧展堂整个人僵硬了,直直地看着她一脸的狠绝,“你不要鑫鑫了吗?”
“……”清清的美眸里瞬间涌满了泪水,指了指自己的心,“我觉得很辛苦,在你身边我觉得很辛苦……我呼不过起气来了……”
“取消掉情妇合约……我们现在去公证结婚……”他想拉她走,可是她却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
蓄满泪的美眸深深地看着他,带着痛,带着恨……
“你爱他?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爱着他?所以,你不爱我?”抵不过心里的苦闷,即使她是那样的痛苦,他还是问了,他不能忍受她不要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幽幽地看着他,姘头是她最重要的亲人,一直都放在心里。
每次欧展堂晃在自己的面前都是在提醒着自己姘头临时对她失望,对自己深深自责的眼神,她的心都如针刺。
她一直假装埋藏着那痛,一直轻松笑着,将痛都累积掩埋在心底,直到现在爆发了……
现她真的忍受不了。
“为什么我比不过一个死人?我比他更值得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