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庆有点不怎么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又不好意思带着怀疑追问,就换了一个方式:“班级?”
“不是,是年级,全年级文科班的第五。”
刚才那种绷紧的表情,瞬时就在王富庆的脸上绽开了,带着皱纹,就像盛开的花。
“富庆哥,咱老王家这次肯定能出个高材生!”
王富贵也听到了,由衷的高兴。
连着两天,全家人都处于一种兴奋,或者是亢奋的状态,对王宏成绩的亢奋,王宏都没机会跟父母再次提起租房子的事。
春乱秋忙,放秋假就是为秋天这个丰收的繁忙,王宏家全家农户,十几亩地,大多数种的都是秋粮。
在农忙问题上,什么都会是闲事,甚至不接受反驳,一张口就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特别是王宏有这样的成绩基础,学习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更别说什么外出租房子的事。
王宏很知趣的暂时搁置了。
于是,第三天,王宏就开始了作为一个农家子该有的秋天生活。
一天都没有闲过,也没有时间说闲事,全家人都在为这十几亩地忙碌着。
收谷子的早上,迎着晨风,映着朝阳,在幸福的田野上劳作,看着一垄垄金黄的谷子在自己手里躺平,感觉也不错。
就是躬身弯腰的动作,对于一家子大个子有点艰苦。
也就到前半晌,就差不多割倒了。老爸回村里的打谷场张罗轱辘,还得去邻村借风车,准备今天一天把谷子收进仓。
自从上了高中,当王宏的身高超过一米七五后,驾驭平车往家里拉谷子的事就归他了。
现在虽然没有量过,一米八是肯定超了,驾驭平车更是游刃有余。
双手扶车辕,一根粗布的背带斜跨在肩膀上,遇到下坡耍一下凌波微步,遇到上坡就撅着腚,吭哧吭哧的驮,遇到平路,二姐就抓几根谷秸,一下一下抽打着,嘴里还喊着“驾···驾···吁···吁”仿佛她赶了一手好牲口。
记忆中这活一直都是苦难,今天王宏的心却像谷穗一般金黄舒畅,甚至大姐二姐偷偷的在后面爬上车,王宏也心甘情愿的驮着,乐呵呵的做个快乐的牲口。
“妈,最后一车了,别再捡了,一起回吧!”
王宏把最后一捆扎好,丢在平车上,没有搭理二姐甩绑绳逗弄,朝地头的老妈喊。姐弟三人往家里拉,老妈就在地里捡,一穗谷穗都心疼的紧。
“哦,大丫头,你爸的镰刀你找到了吧?”
“放车上了。”
大姐一边往平车跟前走,一边搓着小麻子,随口吹一下,就那样把生麻子丢嘴里嚼吧。
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够。
地岸边拐过去就是一个下坡,王宏每次都会趁下坡耍一下凌波微步,然后再一个冲锋,能将凌波微步延续很长一段路。
大热天的路上也没人,没什么危险,姐姐陪着老妈,在后面慢慢的跟着。
这一次······
当王宏扭过去车辕,车轮已经处于下坡,并开始依仗惯性下冲时,却看见路口一个穿着碎花针织长裙的女孩子,正低着头扒拉车链子。
“快让开!”
王宏大喊一声,直接跳了一下,让平车的后面拖住地,在身体落下的一瞬间,两只手高举,使劲拖起车辕,尽量加大车尾的摩擦力,以起到刹车的作用。
车速还是很快!而那个女孩听到喊声,只是扭过头,愣愣的看着王宏。
乡间的小道真心不宽,若是不需要拐弯,或许冲下去能闪过那个发愣的女娃,可现实是,只要王宏不管不顾的冲下去,那女孩绝对逃脱不了落下饮马河的遭遇。
真心不能冲下去。
王宏人高马大,身高臂长,有一把子力气,身子后倾,不停的倒换着举起车辕的位置,一点一点的后移,尽量让自己把车辕撑起,加大车尾的摩擦力。
“小弟,怎么了?”
估计是看到平车快翘翻了,大姐在后面着急的喊,应该老妈已经在疯狂的往前跑了。
速度稍微减慢了,可照目前的速度,似乎依然避不开还在发呆的女娃子。
关思凌不是发呆,也不是发愣,只是在这时间,这地点,看到一个这样的王宏,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这算是只是当时已惘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