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峰的山顶上种着两棵紧挨在一起的银杏树,已经有百年的历史,每到秋日,银杏树脱去绿衣换上金装,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在这穹顶之上显得耀眼极了。
沈烟离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看着掉落满地的银杏叶,秋风吹得银杏叶打着卷,沈烟离只觉得恍若隔世,别样的情绪如海潮般涌来,一点一点的将她慢慢淹没。
她记得前一世,魔君墨白统领三界后便在这穹顶上大兴土木建起了恢弘的宫殿,伐木的工人看到这两棵高耸入云的银杏树觉得伐去很是可惜便禀告魔君墨白希望可以留下,可谁知墨白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颁布诏令谁若是再为那银杏树说一句话便受株连之罪!
没有人知道为何魔君如此厌恶这两棵银杏树,只有沈烟离知道原因,因为这两棵银杏树是她在山上的最爱。
墨白厌恶她,所以连她最爱的东西都恨不得毁坏干净!
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沈烟离转过头去,来人是徐业平。
徐业平笑眯眯的来到沈烟离的面前告知她:“墨白生命已无大碍,你暂且放心。”
沈烟离微微颔首:“那便好。”
徐业平笑着问道:“沈宗师,我不知你们下山除邪祟之时发生了什么,墨白竟然被伤得那么重。”
“是我不好。”沈烟离很是歉疚。
“你不要太过自责。”徐业平安慰沈烟离,“在我给那孩子疗伤的时候,他还咬牙醒过来一定要跟我们解释说不是你伤的他,是他自己握着你的剑误伤了自己,让我们不要怪罪于你。”
沈烟离顿了顿,羽睫微垂,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她想起他被自己刺伤的时候,自己心里甚至还有些期盼着他死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墨白为了不让她受到责罚,竟然把过错全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瞬间她的眼睛似是被什么打湿。
“我吸入了迷香,差点拿剑伤了自己,没想到墨白为了不让我受伤慌乱中握着我的手将剑对准了自己,我那一剑就狠狠刺在了他的身上。”沈烟离说着事情的经过,她声色哑然,“是我的错,他不该为我担罪。”
徐业平看沈烟离难过忙劝解:“墨白年轻身体好,相信伤势很快会痊愈的,你不要太过苛责自己。”
“嗯,多谢掌门劝解。”
徐业平继续说:“墨白那孩子是我们三人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本性纯良,心思单纯,我们三人里最爱听你的话,他如此维护你,定是十分喜欢你,这样的好弟子,你一定要好好待他才是啊!”
“是,多谢掌门点拨,我日会定会好好待他。”沈烟离轻轻颔首。
“如此便好。”徐业平听完点点头笑眯眯的离开了,留沈烟离一人独自站在银杏树下沉吟深思。
夜幕垂落,沈烟离趁着此刻无人,悄悄来到了墨白休息的房间,墨白的屋子在缥缈峰的舒望阁以北的位置。
这边环境清幽,地处僻静,是个十分适合修炼学习的地方。
这地方还是沈烟离帮墨白选的,对他说是因为适合修炼学习,实则这里是离沈烟离住处最远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墨白依旧会不远千里的来粘着沈烟离。
沈烟离轻轻推开门,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屋里的人正在睡觉,轻微的呼吸声随着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
墨白柔软黑亮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床头,少年年纪尚轻,精致俊朗的面庞线条莹润,看上去稍显青涩,与回忆里那个魔君相比很是稚嫩。
沈烟离站在床边朝墨白的伤口凌空伸出手用仙术探了探,还好伤口已经愈合了,许是流血过多的缘故,墨白的脸看上去很是苍白。
看他无大碍,她这才放下心,垂下长长的睫毛,浓密的睫毛在她眼眸上投下淡淡的黑影,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眼前人一次又一次的救她,可是她却只想要他的命。
她抬眸凝望着那躺在床上熟睡的人,想起曾在书籍中看过‘逆天改命’,逆天改命者需经过巨大的难关和重重困境,其中之难犹如登天。
或许难,但还是有成功的可能。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前一世有太多的遗憾,她身为墨白的师尊,却没有好好教导他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他有错,可是错的更多的则应是自己,为何自己没有好好尽到做师尊的责任?
想到心痛处,她深锁眉头,不禁哽咽,她抱歉的说:“一切皆是为师的错。”
她结印念起法咒,白色荧光如星辰流转,她将一道符咒注入墨白的身体中,墨白的右手掌心闪过白兰花的银光,转瞬即灭。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沈烟离做完一切轻轻推开门悄悄离去,只留屋内一片清冷的幽香。
墨白这一夜睡的很香甜,他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家,有温暖,还有对他微笑着的师尊。
墨白在床上躺了两日,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内伤虽然还未完全愈合,但并不影响走动,墨白这活泼性子早就在床上躺不住,一大早就穿好了衣服,一蹦一跳的朝沈烟离所住的舒望阁走去,路边的狗尾巴草已经染上秋黄,墨白随手拔了一根拿在手里逗玩。
沈烟离刚起了早,准备如往常般前往清静堂打坐,走过联桥,桥下火焰芙蕖开的灿烂,沈烟离被鱼儿逗得欢乐,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
天空翻着鱼肚白,晨曦就从密厚的云层缝里洒出来,沈烟离看看天,看来这天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正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了兴高采烈的身影,一双眼睛里像是缀满了星星,亮的不得了,一张好看的笑脸正远远望着沈烟离。
“师尊!师尊!”墨白欢呼雀跃,说完就像见到主人的小狗般猛然朝沈烟离冲过来。
沈烟离哪里招架得住,她微皱起眉头,捻指施术,墨白就这么被直直定在了原地,身体不能动,但是嘴巴还能说话,他叫苦不迭,委屈巴巴的:“师尊啊!你干嘛定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