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村在缥缈峰以南的位置,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那里竹海围绕,风景宜人,以织锦绣品闻名。
这次的任务是前去一户王家除邪祟,任务是除魔宗分派的,修仙界分布广泛,地域不同,所以除魔宗会根据地理将任务分派给不同门派。
一大早,沈烟离就站在山门前等墨白前来,昨日已经交代了出行的任务,按道理这个时辰墨白应该要来了。
“师尊!”一声清厉的少年音猛然钻入沈烟离的耳朵里,她抬头看到兴高采烈的墨白正从高高石阶上一蹦一跳的下来。
少年正值舞象,一张俊脸如鬼斧神工般经心雕琢,俊俏眉目里透着股肆意飞扬的少年气,生得很是俊朗英气,漆黑如墨的亮发被高高束起,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金丝滚边的玄绡腰带将他劲厉的腰线勾勒的甚是明晰。
他爱笑,笑起来的样子极为明朗好看,嘴角的小虎牙总会时不时露出来,看上去很是俏皮可爱。
明明年纪比沈烟离小,但长得却比她高,沈烟离看他总要仰视,心里有种别样的不快。
“师尊!”墨白笑的灿烂,那张脸逐渐与沈烟离脑海里那个人的轮廓慢慢重叠。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沈烟离看着却不由得大惊失色,后退了两步。
墨白看沈烟离脸色有变关心的问:“师尊,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沈烟离收回神,摇摇头:“我没事。”
墨白这才放下心,笑了笑,嘴角可爱的小虎牙又冒了出来:“师尊没事我便放心了。”
“此次下山除邪祟对你来说是第一次,注意事项我昨日已经对你说过,你到时候不可莽撞行事,跟着我便好,知道吗?”沈烟离叮嘱他。
墨白乖顺的点头答应:“是,谨遵师尊的嘱咐。”
对于从未下山除过妖魔鬼怪的墨白来说,他很是兴奋,虽然他经常偷偷溜下山去玩乐,但除邪祟这种事是第一次,别提有多新奇了。
两个人御剑飞行没多久就来到了那户遭受妖邪困扰的王家,王家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算是大户。
刚到王家门口,眼前这座宅邸气派庄严的耸立着,朱红色的大门华贵森严,与村中那些贫困破落的人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宅门口还立着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梁上红色帷幔垂挂,看上去像是刚办过喜事。
沈烟离走到门前,墨白伸手去敲了敲门,等了良久,大门才被打开,一个大概五十上下矮胖男子在门口探出了头。
那人压低了声音警惕的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接了任务来除邪祟的。”沈烟离说明来意。
那男子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鬼鬼祟祟的望了望周围,在确定无人后才请他们进了门。
一进门,沈烟离就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妖气,她想起前世似乎并不是这样,情况似乎有变。
来到前厅,刚才给他们开门的男子表明了身份,他是王家的当家人王喜财,正是他向除魔宗发出请求除魔的告令。
这王喜财长得大腹便便,一脸的肥肉,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时不时往他们身上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烟离问。
那王喜财此刻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墨白都快不耐烦了,他焦躁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沈烟离凌厉的瞥他一眼,墨白自知多语,立刻安静下来。
她勾勾唇淡淡的说:“没事,你慢慢讲。”
看沈烟离慈眉善目,王喜财这才总算开口:“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
沈烟离眼眸冷扫过他,等他继续说。
王喜财皱紧眉头,难以启齿的咽咽口水,他知道自己不说出来这件事是无法解决的,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都是我家那大儿媳做的混账事!”
“到底发生了何事,请您慢慢道来。”沈烟离说。
王喜财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王喜财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叫王翊乾,小儿子叫王翊坤,小女儿叫王汝笙。王家三代皆是商人,以贩卖村中人的织锦绣品赚取差价为生,到了王喜财这一代已是高门大户。
家中万贯家私,锦衣玉食,生活十分富裕。
三年前,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这外室是王翊乾在青楼寻花问柳时遇到的女子,王喜财自知儿子到了年纪娶几房妾室也是正常的事,只要不带到家里也不算什么大事,便也不放在心上,只要日后遇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再明媒正娶即可。
三年了,那外室与王翊乾生了两个孩子,王喜财听闻也去悄悄瞧过两眼,长得很是可爱讨喜。
但是青楼子女出身低贱,王家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成为正室的,后来就逼着王翊坤娶了门当户对苏家的嫡长女苏可卿。
苏可卿虽是名门大户,但异常嚣张任性,眼里揉不得沙子,知道王翊乾在外养了外室以后,便三天一大闹,两天一小闹,弄得家里不得安生。
苏氏还要挟王翊乾与那外室断了关系。
谁知那青楼女子竟是刚烈女子,在中元节之时带着她那两个孩子一起焚火自尽,也就是自那开始,王家宅邸开始不得安宁,夜晚总能听到一个女子凄苦的啼哭声,家中每日都会有人暴毙,他那可怜的大儿子因此死了!报官查案什么都没查出来,请了很多道士高人都无济于事。
“仙尊,求求你们救救我们王家吧!只要能救我们王家,无论金银珠宝还是美人权贵,我都万死不辞!”王喜财说着就跪拜在沈烟离和墨白面前掩面失声恸哭。
沈烟离的神色依旧平静,若是前世,她必定客气的请他起来,但这一世她早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心里已然没有一丝的同情,只有冷笑和嘲讽。
墨白看着沈烟离感到甚是奇怪,他知道虽然他师尊是个大冰块,但也不会对他人痛处做到无动于衷,眼前人似与印象中很不一样。
“师尊!”墨白轻轻喊了沈烟离两声,她这才回神。
她请王喜财站起,轻声问:“能带我去看看你大儿媳吗?”
王喜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点头如捣蒜,脸色极其凄苦:“好,我带你们去,只是她状态怪异,如被鬼附身一般,你们不要感到惊诧。”
沈烟离应声,眉目极淡的跟在王喜财的身后,墨白则轻声慢步的走在沈烟离的身旁。
穿过绵延曲折的回廊,三人来到了苏氏的屋子,这屋子修的挺阔严正,装修豪奢,果然是大户人家的房子,看上去的确气派。
王喜财带他们进屋,在进屋前又苦口婆心的叮嘱了一遍事宜,他们应下后,王喜财这才带他们进门。
墨白暗想这苏氏看来病得很是不轻,这案子可能十分棘手。
王喜财带他们来到苏氏的面前,只见苏氏被五花大绑在雕花实木大床上,一张本该花容月貌的脸却格外的苍白扭曲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瞪的如死鱼一般突兀,嘴里的涎水正不受控制的往外流,她身体扭作怪异的姿势在床上艰难的挪动着,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师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墨白看得心惊。
沈烟离解释道:“她被妖邪附体了。”
“是那青楼女子吗?”墨白继续追问。
“或许是。”沈烟离淡淡的回。
墨白有些不解,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为什么要说或许是?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沈烟离闭眼念咒从掌中变出了一张符,她轻划了几下,那张符似有了生命般在空中飘动。
“去!”那道变出的符飞落到苏可卿青筋凸起的额头上,苏可卿霎时变得安静,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
“仙尊,这是……”王喜财指了指苏可卿有些喜出望外。
“我先用符咒压制一下她身上的妖邪,让她好好休息,否则邪祟还未除,只怕她就要先暴毙而亡了。”沈烟离解释说。
王喜财欣悦的拱手掬了一礼急忙感激:“多谢仙尊。”
“不必多谢,在除妖邪前我还有事要同你商议。”
“何事?”王喜财忙问。
“今晚我想在你家宅邸的四角挂上引魔符,以此来引出那妖邪,此招甚是凶险,而你们一家人所要做的则是关紧门窗呆在屋子里,在午夜时分不要出来出来半步知道吗?”沈烟离嘱咐道。
“好好好,我一定谨遵仙尊指令,及时通知到位,保证晚上不出现一点点纰漏。”王喜财立刻保证。
“这样便好。”沈烟离点头。
她已经历前世,早就知道这一趟会遇到什么,这一次她不但要除尽邪祟,还要借此杀了那大魔头!
细想着,忍不住抬头看了墨白,墨白被沈烟离这莫名其妙的一眼看的心里直发毛。
我是不是又有哪做的不好?为什么师尊要这样看着我!
想到抄了无数遍的清心咒,心里止不住的一颤。
黑幕已落,沈烟离在日落前用术法结印成引魔符挂在宅邸的四角上面,这符咒是沈烟离自己发明出来的,主要作用是招引邪物,由于此物效果极好,所以在修仙界广为流传。
沈烟离闭眼念起咒术,四角上的引魔符瞬间链接成一个银色的围栅,只要邪物入围,围栅的顶会立刻封起,邪物便会被关在囚笼里,随后沈烟离只要将邪物清除完毕即可。
墨白乖乖的站在沈烟离的一旁认真学习这些除妖知识,他知道自己资质差,所以学的很用心。
“师尊,什么时候教我这个术法?”墨白问。
“等我们回门派以后。”沈烟离淡淡的回答。
“真的吗?到时候我一定认真学!”墨白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狗看上去很激动,眼睛里都在发光。
“嗯。”沈烟离应一声。
看着墨白激动的模样,其实她心里想,想学术法?估计这次你都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王喜财白日里吩咐了家里人在午夜时分不要出门,所以此刻宅邸里已是房门紧闭,一片黑暗。
“墨白,晚点等妖邪出来的时候,你好好呆在屋子里,不要跟着我。”沈烟离命令他。
墨白不情愿,他想跟在沈烟离身旁,而且他想要是沈烟离有危险的话,自己也能保护她。
“为什么?我不要呆在屋子里,我要跟你一起去除妖邪。”墨白道。
沈烟离瞥了他一眼:“你修为有我高吗?术法有我强吗?我不想到时候我除了要除妖邪,还要分心保护你。”
原来沈烟离把自己当成了累赘,这样想着墨白心里顿时一阵失落。
墨白丧气的垂下头,耷拉着脸:“……”
只怪自己资质差,要是自己资质好一点,修为高一点,或许自己就能帮上些忙了,都是自己不好。
午夜时分,弦月高挂,沈烟离感应到屋外妖气越发浓烈,看时机已成熟,她朝身旁的墨白丢下一句话:“等下好好呆在屋内,万不可出来!”,随后在屋内凌空用修为画了一道符咒,然后一甩清袖,屋门被震开,夜晚的凉风疯狂的朝屋内灌。
一抹雪色划破漆黑的夜,在天空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不多时,那抹雪色静静的站在凄冷的月下,月光似薄雾冰绡将美人绝美的棱角极致的刻画出来,看上去既清冷又孤傲。
好美!
墨白都看呆了
沈烟离双手结印念咒,白色流光在两只玉手间温柔的流淌,她薄唇轻启开始念咒:“玉令乾坤,无所遁形,封!”
一道金光乍现,围栅天顶极速的封起,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囚笼。
囚笼之下一团黑雾从四面八方缓缓凝聚起来,如滚毛球似的,那团黑雾越聚越大,颜色越聚越浓。
墨白密切关注屋外的情况,那团黑雾的妖气浓重的几乎可以使人窒息。
他这颗心被吊着,万分担心沈烟离的安危。
沈烟离拧起眉心,月下骤然狂风肆虐,她那一头如瀑的黑发被吹的凌乱,一身雪衣翻动,广袖飘飞,周身剑气环绕,那团黑雾愣是被震到五米开外。
被震散的黑雾渐渐凝聚,聚得越来越浓,像是有了生命般剧烈的颤动着!
沈烟离双手结印后,一道金光笼罩在那团黑雾上,将它紧紧包裹,她敛起双指于面前,对着那团邪物厉声喝道:“妖邪还不早点束手就擒!”
那团黑雾想要挣脱沈烟离的捆束,激烈的挣扎着,可无奈于沈烟离的修为高深,只能做无谓挣扎!
“你是何人?为何要坏我好事?!”一个非男不女的低沉声音震动着沈烟离的耳膜。
沈烟离凌空而立,双眸泛起厉色,斥道:“妖邪!你作恶多端,还敢在此放肆!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那妖物却嗤笑一声:“你又是谁!你说我作恶多端?你有何证据这样说?只因为我是妖邪,所以你便认为一切的恶都是我做的吗?!既然如此,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这王家的所有人一起陪葬!”
“你要做什么!”沈烟离暴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