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见见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从把傅廷琛骗回来驾上太子之位后,傅君桓就理直气壮的将国家大事全扔给了这个儿子,自己成天的在屋子里喝喝茶,逗逗鸟儿,调戏调戏小宫女儿,不知道多舒服。
云芫儿一进门,就给傅君桓跪下了,大哭,“请皇上给臣女做主。”
她是有封诰的,安平县主,虽是郡王的女儿都是县主,可是她“安平”二字是傅君桓赐的,所以她不用叫自己为民女。
傅君桓一看她这样子,吓了一跳,想着她连太子都打,咋还有她都搞不定的事儿……来让他给她做主?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你……怎么了?说。”
云芫儿抽抽搭搭,“皇上,我父王母妃逼我嫁人,说我马上就要二十岁了,再不嫁人就太丢人了。”
“哦,是为这事儿啊,”傅君桓想想,确实,这世上能让她抓狂的也就亲爹亲娘了。
“可是,他们也是为你好啊,”傅君桓抱起一杯茶,翘起二郎腿,就开始劝,“芫儿啊,你看你都多大了啊,你再不嫁人……咦,他们让你嫁谁啊?”
应该不可能是傅廷琛,不是自己儿砸就好,那儿砸可是亲生的,动不动挨她揍那可不行。
云芫儿摇头,“臣女没见过,只听说……是个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傅君桓脸色一正,“啊呀那可不行,你爹娘确实老糊涂了,你放心,朕明儿就宣他们进宫,帮你骂他们。”
云芫儿却还是咬着唇,眼泪汪汪,“可是我父王母妃说,我岁数大了,好的人家不肯娶我的。”
“胡说,你这么……”傅君桓很是打量了云芫儿一眼,就觉得这个孩子也不像传言里的那么恐惧嘛,这小小巧巧娇娇滴滴的,相貌生得也周正,瞧着也不像是能打得过傅廷琛的样子,咋就被说成是母夜叉了呢?
云芫儿哭得直打嗝,她从头上拔下支碧绿的簪子来,眼泪哗哗的,“臣女不想跟这簪子的主人似的,被爹爹逼着嫁给不喜欢的人啊呜呜呜。”
“呃,这簪子……”傅君桓就觉得那根簪子很眼熟。
“这是臣女的姨母送给臣女的,”云芫儿便麻利的将簪子捧到傅君桓的跟前,道,“臣女的姨母是太子府内的老王妃。”
傅君桓接了那簪子正看,就见簪子顶上刻着个极细小的“薇”字,正是他魂牵梦绕老情人的闺名,再一听云芫儿明确的说了簪子主人的身份,他手一抖,那簪子差点就滑到了地上。
想起当年遗憾,傅君桓就开始拍胸脯,“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纨绔子弟的。”
云芫儿就大喜,“真的吗?君无戏言哦!”
小女孩儿眼里带泪又惊又喜的崇拜和仰望,令傅君桓这中年大叔十分受用,他一捋美髯,哈哈大笑,“这都不是事儿。”
“那就请皇上给臣女下一道圣旨,让臣女可以嫁自己想嫁之人,这样我爹娘就不敢再逼我了,”云芫儿很开心的道。
傅大叔就起身,“来人,笔墨伺候!”
云芫儿跳起来,“我来研墨。”
于是一个研墨,一个执笔,云芫儿说,傅大叔写,字体是傅大叔极得意的簪花小楷,端端正正的写上:“敕令安平县主云芫儿嫁想嫁之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抗旨,违旨者当无条件答应云芫儿一件事,”写完玉玺一盖,齐活儿。
云芫儿眉开眼笑的捧着那道圣旨去了,傅大叔抱着茶杯对贴身内侍何公公笑,“这孩子就是孩子,还违旨者答应她一件事儿哈哈哈,八成是看上什么糖啊果的吃不到嘴,想拿朕去压她爹娘买呢哈哈哈。”
何公公却暗暗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也不敢说,这一说,岂不就是说皇上啊您老糊涂啊那丫头明明好像是在下什么套啊……
你敢打皇帝的脸,皇帝就得要你的命。
何公公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决定装傻,“哈哈皇上说的是,这孩子……” -
云芫儿揣着那道圣旨,转头的时候又奔太子府去了,这次她不走了,抱着老王妃的胳膊求,“姨母,我娘亲天天嫌弃我嫁不出去,天天骂我,今儿晚上我想留下来陪姨母。”
老王妃头皮就一麻,但是也不能说不行,便向云绮使了个眼色命意去通知傅廷琛快跑,边拍一拍云芫儿的小手,笑道,“好好好,留下留下,晚上跟姨母睡。”
“不用不用,”云芫儿忙摆手,“我睡觉打呼噜,别吵了姨母,我一个人睡,一个人睡。”
“那也行,随你,”王妃含笑看着云芫儿,就想着这孩子也不差,还能压制得住自家那儿子,真要是做了自己儿媳妇也挺好。
就这么着,一晚上无话,用过晚膳后,云芫儿陪着老王妃说了一会儿话,眼见夜黑得沉了,就告退回房,洗漱睡觉。
老王妃听丫鬟来报说,云芫儿已睡了,她才问云绮,“太子怎么样了?”
云绮捂着嘴笑,“太子殿下得知云小姐来,早跑了,哪还等到奴婢去呢?奴婢让人去告诉他,晚上别回来了。”
“唉,这两个人要是撞上了,必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廷琛如今是太子了,可不能再让她给满院子追着打,有失储君威重,”王妃道。
“可不是嘛,但奴婢瞧着这云小姐像是已变了性子,斯文又有礼,来了也没见再找太子殿下,这打人想来也不会了吧?”云绮道。
“嗯,我瞧着也是变了,”王妃就笑,“看来到底是长大了,知道害羞了,小时候那真是胡闹。”
“奴婢想着,也是这个道理。”
“……”
“……”
…… -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太子府内戒备森严,可再森严的戒备,也挡不住云大小姐的步子。
杀人她自然不会,可是偷东西嘛,嘿嘿,嘿嘿嘿……
林荞提醒她,傅廷琛的手上有道自由择妻的圣旨,有它在,她就成不了事儿,所以,得把它给偷出来。
但是能进太子府偷东西还不怕被抓的人,就只有云姑娘她自己了。
云芫儿花了一千两黄金,买通了傅廷琛最信任最贴身的内侍,知道了那道旨意被傅廷琛藏在他的书房密格里,傅廷琛那书房她进过不止一次,熟悉得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得到。
一身黑色夜行衣再加绝妙的轻功,傅廷琛府里的护卫对于云芫儿来说,分明是形同虚设,她三两下就进了书房,掏出颗夜明珠,借着珠子上的光四下一扫,就去将墙上的一副画撩开,那画后的墙光洁整齐,并无猫腻的样子,云芫儿却轻蔑一笑,廷清哥哥的机关术还是姑娘我带着入门的呢,你这点儿小障眼法在我跟前现?
她伸手往那墙上一推一按,就听一阵极轻微的嘎哒嘎达之声,画后的墙果然慢慢移开,露出一个暗格来,那暗格内放着一个小匣子,云芫儿取出匣子,将匣子口背向自己,对着匣子盖轻轻一拍,就听噗噗噗三声轻响,三根银针疾射而出,扑的扎在墙上。
云芫儿看着墙上的银针,倒吸口冷气,就一道自由选老婆的圣旨而已,傅廷琛至于把它藏得这么紧吗?
瞧这银针入墙的力道,来的若不是她,根本无人能避得过那针啊。
将匣子打开,匣子里果然躺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云芫儿拿起打开一看,果然就是她要的东西。
轻蔑的一笑,云芫儿抓着那圣旨咔咔一扯,那圣旨便成了几块碎布,将那碎布往怀里一揣,云芫儿盖上盒子才要放回去,想了想,又收回手,回头看见书桌上有现成的纸和笔,她玩心大起,抓过纸笔来,用左手写了“傅廷琛是头猪,”将纸上墨迹也不吹,就胡乱叠好放进了匣子里,又把那三根银针拔下来,依照机关的原样复原,这才将匣子放了回去,再将画移正位置,拍一拍手,云大姑娘就准备回屋接着睡。
可才迈步,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低声叫,“太子殿下,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孤有事要处理,在宫里不方便,”傅廷琛冷冷道。
是傅廷琛!
云芫儿心内瞬间狂喜,她才要迎出去,低头看见自己一身夜行衣打扮,便又缩了回来,四下里看了看,便一跃身跳到了屋梁上,才在梁上坐稳,就见傅廷琛板着一张脸进屋,管家则随在后面接过他的大氅,一边又低声唤人进来倒茶。
傅廷琛在书桌后坐下,就问,“云小姐今儿也没找我?”
“没有,”管家忙道,“云小姐陪王妃用过晚膳后,早早就歇下了,并没有提到您。”
傅廷琛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又敲了敲,咦,这云芫儿居然不再骚扰他了,真是奇怪。
也许是她真的改变了心意,不再想着要嫁他了吧,这真是太好了!
往桌上一拍,傅廷琛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心情大好,向管家吩咐,“叫大胡来。”
管家就去了,屋内便只留了傅廷琛一人,傅廷琛先从怀里取出封密报来看了看,就提笔开始写信,借着灯光,他俊逸的侧影被印在墙上,看在梁上的云芫儿眼里,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啊!
啧啧,啧啧啧……
云芫儿边看边流口水,越发觉得这么好看的男人要是被别的女人得了去,她会死不瞑目!
咦,他刚刚居然跟管家在打听她耶,瞧他多想念自己!
云芫儿正想得一颗小心扑通乱跳,大胡到了,先向傅廷琛行了一礼,再叫道,“爷,慕容琰好像沉不住气了。”
“嗯?”傅廷琛还在写信,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