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觉得自己指着和尚骂秃子确实不太厚道,赶紧拿话来圆,“身体上有点残缺不算什么,心理上残缺才是问题,张总管,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挺爷们儿的,除了骂人这一点不好。” “嗯嗯嗯,”这一刻,张胖子乖得像个小学生,“我以后一定不骂人了,真的,我改,我一定改。”
慕容琰看着张总管直皱眉,果然是缺什么就秀什么,人家一句“男人”看把他乐的。
摆摆手,慕容琰板着脸吩咐,“你出去吧,我和阿荞说几句话。”
“哎,好咧,”张总管乐颠颠的出去了,还体贴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林荞等了慕容琰这些天,终于等到他来,激动的一把抓着他的手问,“四殿下接回来了吗?啊?”
慕容琰的眉头轻轻皱了皱,她怎么就知道关心老四,也不问问他好不好?
但他还是摇头。“没有。”
“没有?”林荞急了,“傅廷琛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啊,你的蛊毒也要发作了啊?对了,我记得傅廷琛说,他会把解药跟着四殿下的信一起寄回来,四殿下有信回来没有?”
说到这儿,林荞一愣,“咦,为什么傅廷琛会把解药跟四殿下的信一起寄回来?而不是而不是必须放了庆王才给?”
慕容琰苦笑,这丫头终于注意到这问题的关键了。
他点点头,“是,傅廷琛是这个意思?但但老四没有信回来。”
“啊?”林荞后退了两步,就觉得这件事全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要说慕容弈肯以身做质,换他们平安回京,很显然慕容弈是很在意他们的性命安危的,既然如此,慕容弈就没道理在明知道他最亲爱的大哥等着金蚕蛊解药的时候,却死活不肯写这能救大哥一命的信。
所以说可能性只有两个,一,傅廷琛要他办的事很重要,比慕容琰的命还重要,所以这封信他不能写;二,信写了,在路上出了差错。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好事儿。
慕容琰是皇嫡长子。皇后亲生,若果然有个三长两短,这必定要起乱子,而慕容弈亦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宫了,皇后铁定掐死他。
林荞把疑惑说给慕容琰,并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那庆王?难道他的命比你的命还重要?你可就剩七天了。”
慕容琰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那庆王在我父皇手上,我根本不知道关在哪里?”
“那你上次跟傅廷琛说只有你知道呃”
慕容琰见林荞顿住,他忍不住叹气,伸手摸了摸林荞的头,“你不是挺聪明的么?羊腿梯,火烧藤甲兵,水淹鲁军两万人,怎么现在又笨得这样?”
林荞拍掉他的手,很是烦躁,她要怎么跟他解释,那些都是书上看来的,她不聪明,真不聪明。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就坐以待毙?”
这一刻,林荞对嘉和帝那老家伙是半点好感也没有了,两个儿子的性命都在别人手上攥着,他居然就是不肯放人,就算是帝王之家本就无情无意,也不能无情无意到这份儿上吧?
要这么看来。他把慕容弈晾在重华宫十年,也不奇怪了。
“有探子回报,傅廷琛其实就在京城,只是老四在他们手上,我不能轻举妄动。”
“什么?”林荞激动了,“他们就在京城?在哪儿?还不轻举妄动呢,你再不动你就死了。”
慕容琰一震,他看着林荞,眼神闪烁,“你你不想我死?”
“当然啊,我为什么要想你死?”林荞觉得莫名其妙,你死了谁救慕容弈去?
慕容琰嘴角就溢起一丝笑意,“你放心。我会设法稳住傅廷琛的,他的弱点就是庆王,我已经传信给他,若我死了,庆王必死,就看谁耗得过谁了。”
“还来这一招?”林荞无语了,她万想不到庆王竟一直都在嘉和帝手上,所以慕容琰从在榆关开始,跟傅廷琛唱的都是空城计,并且一直这么空城下来。
人家说可一可二不可三,他老是使这一招,露陷儿咋办?
林荞就急了,“要不,你送我去傅廷琛那儿吧,我去跟他谈谈去。”
“你”慕容琰脸刷的就拉下来了,“你水淹人家两万多人马,还顺了人家一万两黄金,人家正恨你呢,哪还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呃”林荞一愣,“你你咋知道我拿了他的银票?”
她一指慕容琰,“哦那银票在你那儿。”
那一万两黄金的银票被她缝在一件夹袄内,但那夜她被络腮胡挟出被窝时,只穿了贴身的亵衣,等受了伤再醒来,人已在宫内了,上哪儿找那夹袄去?
她只当那一万两黄金定是再找不回来了,不想此时被慕容琰提起,林荞顿时一阵激动,“快,快还我。”
慕容琰却诧异的看看她,“怎么那银票你丢了?”
林荞心一提,“不在你那儿?”
“是傅廷琛说你嘴里喊着他输你的珍珠和黄金不要了,其实他放在营帐内的一万两黄金的银票早被你顺走了,”说到这儿,慕容琰极诚恳的告诉她,“傅廷琛说,他很鄙视你!”
“呵呵”林荞咂咂嘴,鄙视我的人那么多,他算老几。
她只心痛那银票,一万两黄金啊,就这么没了,连个响儿都没听着-
慕容琰走后,林荞陷入了沉思。
嘉和帝不肯拿庆王换回慕容弈,就算慕容琰用空城计拖着傅廷琛,可傅廷琛狐狸一样的狡猾,待他耐心一尽,只怕就是玉石俱焚了。
怎么办啊?
这么一愁,林荞连晚饭也吃不下了,她将春福春喜全撵了出去,自己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想着主意,怎么办?怎么办?咋就没有哪个影视和小说的情节是和眼前这情形相同的呢?
抓心挠肺的想了一会儿,林荞什么都没想出来。眼皮倒渐渐的发沉,她使劲儿拍一拍自己的脸,想着不能睡,还得想办法。可再怎么挣扎,却到底没有敌得过那困意,不多时,她终于睡着了。
窗外星光微移,门帘轻响,春福春喜蹑手蹑脚的进来,二人对林荞看了看,又低低的唤了几声,见林荞没动静,春喜就笑了,对春福道,“姐姐,成了。”
春福眼里滑过一丝笑意,点点头,就将一个黑袋子抖开,姐妹二人手脚麻利的将林荞一套,抱上就走-
“雁雁八斤半,你吃鱼,我吃蛋,摆个八字给我看”
林荞做着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是个躺在摇篮里的小小婴儿,摇篮边,是老爸在扯着破锣嗓子给她唱催眠曲儿,声音难听不说,还唱来唱去就这一句。
林荞听得烦不胜烦,两手乱舞,“别唱了,爸你别唱了,难听死了”
老爸就恼了,端起杯水就朝她脸上泼下来,“没良心的东西,白对你好了。”
“啊”那水冰凉,泼得林荞满头满脸,林荞“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才要问老爸是不是疯了?就看到一个络腮胡男人正拿着个水瓢对她骂骂咧咧,“我要早知道你是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早就一刀剁了你”
“是你?”林荞唰的一身白毛汗,“大胡!”
这是啥情况?自己做梦了?要不咋会看见他?
林荞正发懵,络腮胡将水瓢一扔,就开始拔刀,“小丫头片子,还我弟兄的命来。”
“住手,”边上有人冷冷喝道。
林荞回头一看,呵呵,果然是傅廷琛。
“嗨,帅哥,”林荞举起手对傅廷琛摇了摇,心里却在嘀咕,“这不是梦吗。可脸上的水凉冰冰的咋这么真实?”
傅廷琛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脸色很是不好,“慕容琰没给你饭吃吗?瘦成这样子?”
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说瘦,这要是在现代,林荞能乐死,但偏是在这以丰腴为美的朝代,林荞就有些恼,“让你流那么多血你能长肉?”
她恨死了傅廷琛,不是你的半夜去偷袭,老娘早就揣着那一万两黄金,游山玩水乐逍遥去了,哪会挨这一刀?
心里一恨,林荞也不管是不是在梦里。伸手就去抓傅廷琛的手,想着要咬一口泄恨,然而她的手才到,却被傅廷琛反手攥住,傅廷琛语气森冷,“你干什么?”
“啊,疼,”傅廷琛手劲极大,疼得林荞丝丝吸着冷气,而这疼痛则分明极清楚的给她传递着一个事实,这不是梦!
这居然不是梦!
难怪脸上的凉水如此真实!
林荞这一惊非同小可,她赶忙四下里张望打量,就见星光月色下,自己正身处在一个小院子里,这院子极简单,两棵柳树一口水井,再几间小瓦房,看着像是个普通百姓家。
而在院子的一角并肩站着两个女孩子,林荞眯眼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