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帝凤王朝还有最后的忠心臣子,其实也算是皇族偏支,姓‘君’,现在应该也断绝了。你外祖母凤余若,挣扎了一辈子都是想要找到祖先宝藏,重振帝凤荣光。她有家族遗传旧疾,勉强生育抚养了凤聆訫后就去世了,我成名早,手上杀孽太多,曾欠了凤余若一个人情,便答应了替她照顾聆訫。”
晏笈道:“前辈当时应该是有三十余岁,早已娶妻生子,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是人见人惧的血腥阎罗,而悄悄继承了隐玉山庄。”
“你知道的还不少。”沐月奚冷笑。
姜苗苗蹙眉:“你有了老婆儿子还敢来招惹我娘?我娘怎么没打死你,她怎么可能去给人当三当妾室,自甘下贱。”
对于晏笈,沐月奚可以硬邦邦和他争执,可是对上姜苗苗,对上那张相似的脸,他狼狈地只能躲避后退,弱弱辩解反驳。
“没有,她不知道……而且那时候我那个所谓妻子早死了。她……”
如果早知道她会晚那么多年才出现,他怎么可能听从家族要求,娶一个完全不喜欢的女人。
沐月奚努力克制平静,心中的悲凉痛苦,几乎能凝成冰。
隐玉山庄有归凡历练的传统,沐月奚的妻子当时已经死去,长子即将成年,他扔给自己父母抚养,孤身一人离开。
他的功法素来就有驻颜定容的效果,凤聆訫不认识他,他干脆没说托付照顾之事,而是假装成了和凤聆訫相差不大的同龄少年,和她一起闯荡江湖。
于他,是一见钟情;于凤聆訫,大概是日久生情。
“她的野心比凤余若还要大,对自己都能穷极凶恶地狠得下心去。那时候,药王谷竟然抓到了一个姓姜的绝脉之体的小女孩,而我和她不小心起了点矛盾……”
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他曾经娶妻生子,知道了他的长子甚至和她一般大。
他第一次看见她那样冰冷的神色,她的脸色苍白,下颌如刀,凌厉的凤眸冻成了冰,冰里含针,针尖喋血。
她从来都是狠到至极的性子,那样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他们再无可能。
他慌了,他想拉住她的手,他的声音在发抖:“聆訫,我也可以是不是,我也是特殊体质,我是天阳之体,你不一定需要绝脉之体啊!”
“沐月奚,我凤聆訫此人,平生最恨虚假和欺骗。”她笑如寒冰,不带一丝温情,一如她这个人的凉薄狠辣,“你我从此恩断义绝,天荒地老,永无相见。”
沐月奚不记得自己当时哭了没有,只记得他的心很疼,疼得像是被生生撕开一样,整颗心被扔进了浸透冰雪黄连水的海底,很冷,很苦。
“……聆訫废了自己武功,她可是十六岁突破天人之境的绝世天才!九重宫的这个是二十三岁才突破吧?玄天宗那个是二十一岁,前后三百年,就从来没有能和她天赋媲美的人!”
沐月奚说了,忍不住感到自豪,可是越自豪,自豪之后的冰冷就越痛苦:“可是她说废就废了,她将自己假扮成一个孤苦伶仃的商女,设计嫁给了那个小女孩的哥哥,也就是——姜钦。”
他听见对面那个小丫头又问了:“我娘为什么要废了武功嫁给我爹?那个小女孩是我姑姑?她也是绝脉之体吗,怎么又被药王谷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