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格兰纳特睡得正熟,也许是睡梦中本能的警觉,也许是做到噩梦,忽然之间他惊醒过来,睁开眼的一瞬间,漆黑的黑暗中,两个滴溜溜、圆滚滚的黑珍珠正在与他直勾勾的对视。
瞬间,一股冷汗的浪潮从他的全身汹涌而起,有迅速从头到脚退下,他皱着眉:“阿莎?”
阿莎抱着自己带来的最厚的那件衣服,蹲(可以说是蜷缩)再格兰的床边,倒也没有哭,只是略带压抑着的哭腔说到:“有虫,还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格兰······”
没有朱里斯陪伴她到睡着,没有绝对安静的睡眠环境,无论是窗外的细细风声,还是半夜山林虫鸣,还是房间里莫名的小声音,通通通过她敏锐的耳朵放大一百倍,折磨得她夜不能寐。
加上她一碰到收容所的被子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根本没办法在那床上睡觉,只好裹着衣服窝在椅子上,又硬又冷,根本睡不着。
这种时候,她会觉得,这里不是人间吧,是地狱对吧,为什么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她被逼的只能悄悄潜进格兰的房间,至于锁这种东西,她没有用到两分钟就搞清楚了结构原理,用念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她需要有人陪着,像朱里斯一样给她安全感,但是又不敢吵醒了格兰,只好就这么蹲着,看着格兰,在窗缝里灌进来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格兰伸手扶了一把阿莎的裸露在外的手臂,只触到一片冰凉,感受到渗透到骨骼中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害怕。
这大半夜的,齐也睡了,格兰的脑子也不清醒,只知道太晚了又不能正正经经给阿莎上一堂课,又不能忍心将她赶出去或者放任她在床边孤零零的蹲着。
无奈之下,格兰往床另一边挪了挪,挽了一把阿莎,将她拖到自己的被子里,伸手绕过阿莎的背为她掖好背后的被子,顺带将两人脖子间的被子也往下拉了拉,防止风漏进去赶走里面的温度。
阿莎头一次觉得温暖的感觉真的美好,这张床上有似乎被她幻想得有格兰的味道,没有了刚来时候那种恐怖的感觉,潮湿也被格兰的体温驱散,格兰平稳的呼吸声取代了周围那些扰人的、繁杂的声音,自己冷的快要失去知觉的胳膊也在格兰体温的感染下渐渐恢复。
安全感回来,她要做的只是满足的睡去而已。
可是这下格兰反倒睡不着了。
再说是自己的未婚妻,这家伙也太没有警惕心了吧,不仅没有警惕心,还一点常识都没有啊,难怪涉及到家务或者独立生活能力,一点都没有。
哎,现在只能庆幸这个纯洁的,傻乎乎的小家伙是在自己的掌心,而没有落到别人的手里。
漫漫长夜,两个人。
一个负责用惯用的姿势右侧躺的睡着,不时还要用脑袋蹭蹭枕头将干扰到自己睡眠的凌乱发丝蹭到一边去,甚至被子里有点热的时候,念还会不由自主的将被子掀起来,送一股凉风近来才罢休。
而另一个只能侧躺着,看着黑暗中的熟睡的轮廓,毫无睡意,还得不时帮某只乱毛的家伙理理乱发,或者当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飘起来的时候,冷得一激灵赶紧将被子拉下来,小心翼翼的为那只背后掖好,免得凉到了后背。
只是当发现那个小家伙一直紧紧的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时,忽然觉得自己的价值也许不只陪睡······
太阳照常升起,和琉璃里空间里的“器太阳”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太阳,看来今天是个好天气。
比起其他护工,这三位年轻人算是起来得晚的。
齐一醒来,发现了惊天的新闻,这要是放在琉璃,不得闹翻天啊!
指着床上保持姿势不变还在熟睡的少女,对着正在洗漱的老大,齐无语至哽咽,他有多少的话想说又不敢说啊,老大啊,你畜生!丧心病狂!饥不择食!令人发指啊!连这种傻透了的傻子都不放过啊!
可是他不敢啊!不敢啊!任何一个词说出口自己的职位,不,甚至脑袋都没了啊!
格兰无奈的长叹,揉了两把自己变深的眼圈:“把她拎起来,让她去自己房间洗漱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