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墙角,刚好看到三皇子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只特别眼熟的兔子灯。他身边有不少太监和宫女,应该是从黄娘娘宫里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每逢初一十五,皇子们都要去各个宫里给娘娘们请安,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娘娘们都需要请安,现在只有黄贵妃,以及梁贵妃够品阶,皇子们每逢初一十五,必须去请安。皇后那里则是每三天必须去一次。
但皇后特别烦这三个皇子,所以就要求也是初一十五来一趟意思一下就好了。据说有时候,皇后都不出现,但皇子们必须到。即便是在宫里站一会,也算是礼数尽到。
今日十五,三皇子从黄娘娘宫里请安出来,一只手里拎着小兔子灯,一只手里抱了一大盆繁茂的绿萝。不过,看起来他的样子不是很高兴,并且还嘟囔着什么。没走出几步,他就把小兔子灯丢在了宫中夹道里,有太监忙不迭地去捡起来。
“我的爷,就算是要扔,也不能扔在这里。人多眼杂的,万一让人家知道就不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这个东西?黄娘娘也是够了,学人家做什么小兔子灯啊,这种东西费时费力费眼睛,我拿着又没什么用。要是有个小姑娘拎着倒也算是合适,我都是大人了,怎么玩这个?”三皇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兔子灯,死活不肯再拿着了。
贴身的太监只好自己拎着,继续跟着三皇子往前走。
“这绿萝倒是不错,稍后我可以画一幅画,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三皇子的声音渐渐远了,“梁贵妃最知道我喜欢什么,她宫里的黑芝麻饼子也好吃的……”
宫墙下的寒风有些大,差点把我冻透了。我跺了跺脚,揉了揉眼睛,居然都冻哭了,也是真冷了。悄悄往藏书阁走,路上一个侍卫都没有,也很安静。
当年,我拎着小兔子灯走在隅月庵的雪地中,看着各处逐渐亮起了灯,心里只是暖暖热热的。今时今日,没有小兔子灯的我,走在雪地里,心里特别冷。
到了藏书阁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常叔拖着腿很费力地走到门口,和前来的小太监说着什么事情,我就躲在石狮子后面看着。听着那个意思是说今年要早一些发放煤火,让常叔早一点去领。
不过,常叔说自己的腿上犯了,走路都很困难,不能去领。小太监也很为难,说是肖大人安排的,每一处都只能自己去领,并且要签字的。
常叔也很为难,说天气太冷了,不能去。
大家僵持在那里的时候,我还是走了出去,问道:“我能代替去领么?我的腿还成,就是不能一次领太多。”
常叔看到我之后很开心,立刻招呼我。小太监倒是很没有礼貌地问道:“你哪位呀?”
“哦,我是住冷宫里的李小蛮。”我随口应道。
“啊!给小主子请安。”小太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听着都挺疼的。
“你知道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的,毕竟我也算是红人嘛。
“知道的知道的,您是肖大人的屋里人,您是住冷宫的人。”小太监很紧张,“给小主子请安。”
“什么叫肖大人的屋里人?这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我皱了皱眉。
“肖大人现在住冷宫,您也住冷宫,所以……”小太监特别紧张,还偷眼看了一下,“小的就是个传信的,如果常叔不能去领煤火,我就跟管事大人说一下,让他给送来好了。没事的,就劳烦小主子了。”
嚯,看来我在宫里也是有脸面的人了。就是这个肖大人的屋里人听着太别扭了。“咳咳咳。”我清了清喉咙说道:“你应该说,肖大人是我的屋里人,他是伺候我的起居……”
“李小蛮!”行吧,肖不修真厉害,居然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所以,小太监特别紧张,原来是因为这个。
“哦。”我其实很讨厌听到李小蛮这个名字,因为这根本不是我,我是李小满。
“你刚才说什么?”肖不修倒是穿的很暖和,这才十一月的天气,他居然披了一件裘皮大衣,还有色泽光亮的毛领子,看起来整个人贵气十足,英气逼人,满脸妖孽,眉眼含情……我有点失心疯,我只要看到肖不修就变成失心疯。
“没什么。”我很敷衍地回答,顺便跺了跺脚,因为实在太冷了,鞋都湿透了。
他看我不想回答他,也没生气,挥挥手让小太监退下了。然后脱下了他的皮裘大衣给我披上,还特别和气地说:“王富贵的卷宗看完了么?可有什么发现么?什么时候能够破案呢?皇上等着呢。不要要皇上等得太久,五千军棍虽然没有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攒的……”
这世间吧,总是不能两全。比如说,肖不修有个好看的皮囊,但是有一个特别讨厌的灵魂。我真是想掐死他,恐怕也都不能解除我的心头之恨。
“好的。”我还是顺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会很快的。”我的内心戏是:哼,小爷我也是要尽快破案的,然后小爷我自己就能扛着二十万两雪花银跑路,你们找去吧,小爷我江湖不见了!
常叔看到肖不修过来,跪了下来,不过他看到我们在说话,就没有吱声。倒是肖不修看我很顺眼,就先去拉起了常叔,很是平和的说道:“常叔的腿上是不是又犯了?这小太监是新来的,不知道藏书阁这里的状况,常叔也不要生气。稍后,我会让人把煤火直接送过来,还有今年新进了一批炉子,很是不错的。”
“谢谢肖大人。”常叔又想跪下,肖不修直接托住了他,笑道:“常叔每次都这么见外么?我虽然现在是南厂的都督,但小时候常叔给过我吃食,才不让我饿死在宫里。这份恩情,总是要记一辈子的。”
哟,故事故事!我要放一只耳朵在常叔这里。
“肖大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现在还是应该有规矩的。”常叔依然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