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喜地看到,雪花正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个用塑料纸包着的包裹。
“雪花!”他惊喜地叫了一声。
怀抱包裹的雪花突然双膝着地仆倒在门外。
他慌忙扑过去把她抱了进来。
塑料纸包着的是一床棉被,她是从六、七里路之外的家里赶过来的。
抚着她冰凉的双腿,他禁不住泪如涌泉。
“你啊,你、怎么这么傻呢?怎么连件衣服都不加就赶过来呢?!”他又气又急又心疼地责问道。
“我怕你冻着了,就急着赶过来了。”
“你这样,会落下毛病的。”他边说边毫不迟疑地把她冰凉的小腿捂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把棉被裹在了上面。
那一夜,劲风舞雪。
后来,雪花怀孕了。这在当时,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家里有妻子和孩子,他不能给她一个合情合法的归宿。
他选择了悄悄离开,他甚至没有与她当面道别的勇气。
他悄悄地找会计结算了工钱,总共80块钱。他把40块钱和身上戴着的一个小玉坠放在雪花吃饭用的搪瓷缸子里,怀着愧疚走了。
后来,他曾经回去打听过雪花的情况,村里的人说她嫁到外地去了,却没有人能说出具体地址。
他不知道,一个没有结婚却有了身孕的年轻女子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这些年来,愧疚和自责就像一条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噬咬他的良心。
他之所以把那艘豪华游艇取名为“雪花号”,就是为了抚慰一下自己那颗不时隐隐作痛的心。
凯迪拉克驶进了蝴蝶湾小区。
想到马上就要跟阔别的恋人相见了,慕容沧海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制。
随着一阵敲门声,里面有人悠悠地回了一声“谁呀?”
接着,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瞪着一双疑惑的眼睛,打量着门外的慕容沧海父女。
当两双苍老的目光猝然相遇时,两个人都怔住了。
门里、门外的人都在努力地从对方的面孔上搜寻过去的痕迹。
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岁月的力量。那悄无声息的时光,既能让一个儿童长大成人,又能让一个成人慢慢地老去。岁月如刀,在一张又一张风华正茂的面孔上刻下沧桑的印迹,而它自己,却不露声色地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还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都无一例外地成了岁月手下的败将,到最后,“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他们终于从眉眼之间认出了对方。
“雪花!”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你是慕容……”
“是我,是我啊!”他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哽咽着说:“这些年我找的你好苦啊!”
“我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的眼中也是泪光盈盈。
“爸。”碧浪轻轻地喊了一声。
两个人这才从激动中回过神来。
“这位姑娘是?”
“这是我女儿碧浪。”
“阿姨您好。”
“嗯,好。快、快进屋坐。”
她把父女二人让到沙发上坐下。
接着又忙着去倒茶。
“你先别忙活,先坐下来说会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