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白身,如何救得本官性命?”陈衍忽然开口说道。
吕璟微微一笑,陈衍此语就是承认了自己处境危急,准备公正的和自己一方谈谈了。
“这里似乎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吧,陈大人?”吕璟示意吕方将剩下的一坛酒交到了陈衍手中,开口说道。
陈衍沉默着打开酒封,一股浓烈酒味直冲脑际,再抬头时,面上原本的冷漠与阴邪已经尽数不见,满是温柔笑意。
“还不快将大郎请到府中去!一群没眼力的废物!”
那些原本好奇聚过来的女婢们顿时面色惶恐,连忙从温汤中出来,跪满一地,待陈衍招手后方才匆匆向内宅奔去,湿润的身体不断有水珠滑落,美色无边。
吕璟目光如常,在陈衍的引领下向陈府内宅行去,一路上陈衍大改之前阴邪形象,一口一个大郎的叫着,言辞间亲热无比,笑容更是和蔼可亲,让走在最后的吕方忍不住暗中腹诽。
陈府的后院更是气派奢华,待到了宴请宾客的地方,周围荷叶连绵,在这冬日依旧盛情绽放,有温汤的水汽不断在四周蔓延。
“大郎,你发明的这火锅可是个好东西,在这冬日里可称得上享受啊,实在大才。”
红木桌案上,铜黄色的火锅被摆放下来,一旁竟摆放了甚少见到的鲜牛肉,婢女们纷至沓来,各色菜蔬一一上案。
“少爷,这老家伙之前还装作不认识您呢。”吕方侍立在身后,忍不住开口叨咕。
吕璟笑着应了一声,开口说道:“今日里前来是为酒务一事,不知陈大人怎么看我吕记这新酒?”
“酒自然是好酒,味香而醇烈,一定能在北方卖出个好价钱,只是”陈衍开口间有些犹豫。
“大郎有所不知,我大宋实行的是榷酒法,每个地方生产的酒都有严格限制,就连销售区域都有划分,我们很难将自家的酒卖到北方去,想必陈大人担忧的是这个吧。”秦湛在一旁开口解释。
吕璟神色不变,指了指那坛自家蒸馏出的酒,说道:“这新酒的口味是可以控制的,只要降低其度数,想必纵使在岭南也会有不错市场,而且这榷酒制度不是也有办法的么”
陈衍沉思了一会,一边示意众人吃食,一边回应道:“若是大郎能够将这酒口味下降一些,在荆湖销售不难,只是若要贩卖到北方去,本官虽有些手段,却也不好施展。”
“不如这样,大郎将这新酒的制法出个价,由郴州酒务买下如何?也好后顾无忧。”
吕璟心下冷笑,这老太监,刚刚亲切了一会,这时又想着独吞利益了,这酒产业事关大局,自己又怎么可能交出。
“陈大人说笑了,小子自然可以将这新酒制法交出,只是陈大人莫非要靠这比较场胜过其他州县酒务,重得圣心?”
吕璟话音落下的瞬间陈衍面色就不自然起来,这确实是他内心中的想法。
宋朝对各州县酒务实行比较场,加强竞争,谁做的好就能得到提拔,陈衍便将心思打在了这里,想一举买断新酒制法。
“大郎,很多时候不是有了好的东西,就一定能够取得好的结果,这其中的迎来送往,疏通关卡,利益盘杂,你年纪轻轻,眼光还是不要那么大,本官出一千贯如何?”陈衍目光中隐隐有阴狠之意。
吕璟可以想象,若是自己不答应他,日后第一个给自己找事的就会是此人。
“一万贯都不行,这新酒关系大人性命,岂是些许银钱可以衡量,小子想要行扑买之法,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吕璟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看的一旁的秦湛暗自心急,得一笔钱财难道不好么?
“扑买?哼!没有本官点头,这郴州哪家酒坊能扑买与你,小小年纪就痴心妄想!口口声声说着新酒关系本官性命,本官何须你来担忧!不过是一种新酒罢了,怎能”
陈衍开口还想嘲弄几句,却发现吕璟突然以手指向天空轻轻一指,唇齿间似乎说出了官家二字。
“小子想要将这郴州官坊扑买下来,其中有三成份子,还要托陈大人之手,送上去”
陈衍愣了,面目间忽而狰狞,忽而狂喜,神色变幻不定。
“陈大人,小子和张士良老大人也有些合作,过些时日还想帮助秦学士兴起一座书院,刘奉世老大人”
“大郎你想多了,咱们吃食完了,就带你们去酒坊查看,关扑的价格上本官也能做主放上一些,只是近几日酒坊却是出了些事端”陈衍又笑了起来,慈祥中暗含一抹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