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来!拿起武器!队伍尾端集合!”
维尔特撩起战士们居住的大帐篷,朝里喊道。很快,他们仅剩的二十五名战士与维尔特这个冰裔向着队伍的尾端前进。
有几个炉户听见了动静。一脸担忧地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向外窥探,都被维尔特推了回去,让他们待在里面别出声。
“什么情况?”
威尔海姆赶了上来,他来到维尔特身边问道。
“还不知道,但我们得准备好。暴风雪里有个东西过来了,瓦里安娜已经过去了。”他尽可能简洁地描述了一遍情况。
威尔海姆深深地皱起眉,他抹了一把自己的大胡子,说道:“总不可能是他们吧?”
“说不准,但如果真的是他们。我们这会儿应该已经躺下了。”
他们步伐很快,而路程其实也没多远。几句话的工夫,维尔特就已经能看见瓦里安娜的身影。她淡金色的长发编成粗粗的马尾,在脑后随着狂风舞动。在她身边站着一个温血人,黑袍黑发,很是英俊。就算以弗雷尔卓德人挑剔的审美看去,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原因无他,那个温血人穿的黑袍实在是太薄了。
在暴风雪中行走,还穿着这样轻便的衣服难不成他是冰裔?但这不可能啊,他身上没有寒冰血脉的气息,况且那副打扮一看就是温血人。
维尔特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思考的间隙,瓦里安娜转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
瓦里安娜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让维尔特有些惊讶:“你还记得奥恩卡尔岩地怎么走吗?”
维尔特看着她的眼睛,想得到一些暗示之类的东西。但什么也没有,她好像真的就只是来找他问路的。
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还记得。”
瓦里安娜明显松了口气,那个神秘的温血人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下一秒,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了。
那仿佛永不停歇的暴风雪在顷刻间被人按下了暂停,漫天雪花飘在空中不再下落,天边快要落下的太阳那残留的光线让这些雪花绽放出奇怪的光芒。一直咆哮个不停的恶风也停止了,此时,万籁俱寂。
维尔特看见威尔海姆的嘴张的大大的,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现在发生了什么似的。不光是他,维尔特估计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时,他听见那男人对瓦里安娜说:“那么,你们想吃点什么?”
瓦里安娜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听见法师的声音,她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法师在说些什么,只是态度放的非常之低:“只要是食物就可以,阁下!”
法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你们弗雷尔卓德人喜欢吃点什么,但我来自一个对食物方面非常挑剔的地方,所以”
他再次拍了拍手,一张能容纳几百人同时入座的长桌凭空出现,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香软的白面包、浓汤、奶酪。十几只烤全羊与垒成小山的熏肉香肠和烤鸡堆在一起,维尔特清晰地听见自己身后传来吞咽口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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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维尔特坐在战士们的大帐篷里。他久违地坐在地上,摆出一个非常放松的姿势。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他们显然都吃得很撑。这是前所未有的。
先不说那些食物都非常的美味,就是那些能让他们吃到撑还剩下许多的量就极为夸张。这在以往完全无法想象,伊布拉塔尔部落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忍饥挨饿,又或者说,整个弗雷尔卓德的部落没几个没有习惯这件事的。
敞开肚皮吃饭?可以,但一年中兴许只有一次。而且还可能会在迁徙去食物充足的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去——冻死是最常见的死法。
“我还是不明白,维尔特。”
威尔海姆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那把巨剑,正用手指敲击着厚重的剑身。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得到其他人的声声附和。
“是啊,那个温血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就别叫人家温血人了,白痴,要叫他温血人怎么称呼他们来着的?高贵的法师老爷!对,就这么叫他!”
“你不也在叫?”
“至少我比你有礼貌!”
“弗雷尔卓德粗口,其中包含了非常多对于男性能力的质疑与对其直系亲属的侮辱和大量的比喻,比如你甚至不如荒原狼xx上的一根毛。”
没在乎那两个明显是吃多了精力过剩的混蛋,维尔特笑了笑:“别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了,先顾好自己吧。”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怎么都想不通,他居然愿意为了指路这种事支付如此多的食物?”
威尔海姆这句话有些道理。
在这片苦寒之地,食物是绝对的硬通货。别说外面的金子了,有时就连一把锋利的宝剑都比不上半块冻得比石头还硬的高原山羊肉。维尔特其实也没想通这点,但他比威尔海姆聪明一些。
“我说你,是不是吃的太饱了?嗯?人家能暂停那些暴风雪,你有见过谁有这种本事吗?”
维尔特伸出手敲击了一下威尔海姆的胸甲,他嘿嘿笑着:“有这种实力的人就随他怎么着吧,咱们也没什么办法当然,如果他真的想干点别的事情”
他没继续说下去,帐篷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滞起来。人人都知道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一个伊布拉塔尔从不屈服。
瓦里安娜的帐篷内。
就算身为战母,她也没享受到什么特权。相反,她帐篷里的摆设甚至还不如那些炉户讲究,只在地上放了一张兽皮,没了。
年轻的战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她说道:“很抱歉,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招待您。这不符合伊布拉塔尔的待客之道。”
“没事。”
法师站在她的身侧,他手里还拿着那翻阅个不停。他随口说道:“我不会待很久,实际上,我马上就会离开。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瓦里安娜,轻轻笑了笑:“如果想说什么的话,就说吧。”
这句话反倒使她冷静了下来,年轻的战母也笑了:“不,没什么,先生。感谢您的帮助。伊布拉塔尔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她拔出自己的斧头,在左手手背上割开一个小小的伤口,随后放下斧头,以中指与食指蘸取了些许血液,将其涂抹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瓦里安娜郑重其事地说道:“瓦尔哈尔——以我的血,你的名,我呼唤你,请求你注视你的信徒。我们以你的名义杀,以你的名义死。如今,我对我面前的恩人无以为报”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法师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他抬起头,望着帐篷的顶端,那目光非常之悠远,像是直接穿透了厚实的布,看到了外面的星空。
“誓言还是不要乱发为好。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是一桩交易。你们告诉我路怎么走,我为你们停止风雪,带来食物。很公平。”
他收回手,淡淡地说道。
瓦里安娜却急了。
“这不合规矩!您做的和我们做的如何相比?任何一个弗雷尔卓德人都知道怎么去奥恩卡尔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