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钟宽对朱娘的评价很高,但明显是摆样子给围观百姓看的。
“诸位乡亲父老,若我长寿百姓,能像朱三夫人这般恪尽妇道,何愁本县教化不兴?何愁百姓不安居乐业?又何愁我大明不国运昌隆?”
京钟宽套话一大堆,乍一听,就像个不开窍读死书的老学究。
朱浩却觉得不对劲。
腐儒会一来任所,就跑到前任跌倒的地方做此长篇大论?
“好!”
但对百姓来说,这种套话最能收买人心。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京钟宽冲着朱娘拱了拱手,然后便转身,昂首挺胸往赶来迎接的县衙一众官吏迎去。
京钟宽走了,跟随围观的百姓自然而然离去,米铺重新恢复宁静。
李姨娘来到门前,打量一眼对面正用愤恨目光瞪过来的钱串子,好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娘秀眉微蹙:“或是老爷为国尽忠,声名在外。”
朱浩穿过帘子,一溜小跑来到朱娘身边:“这跟爹的名声没关系,我看这个新知县颇有手腕,只怕是个难缠的主,以后咱做生意要小心一点。”
李姨娘不解:“这样的官很好啊,体察民情,平易近人,为何浩少爷对他意见这么大?”
朱浩道:“娘,他不过是举人出身的县官,仕途有限,申知县任期未满便调离,怎么说都跟咱有关系,他新官上任没到衙所,先到这儿来通气,这样的人能说他没心机?”
朱娘和李姨娘相识一眼,最后目光齐刷刷落到朱浩身上。
朱浩一见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又跑回后院去了。
……
……
下午时,朱浩刚出门便听说京钟宽到兴王府拜见,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朱浩去客栈见即将离开安陆的陆先生。
陆先生对朱浩到来,颇感意外:“朱浩,你知道我在这里?”
朱浩笑道:“我一直都知道啊……之前陆先生不是跟那个隋教习谈及住所吗?我就在旁边,耳朵又不聋,先生这是要走了?”
此时陆先生已把包袱什么的都收拾妥当。
这两天朱浩虽然没亲自前来,却让于三时刻盯着,一旦发现陆先生有抽身离去的迹象,就跟他打招呼。
陆先生坐在临窗的桌子前,微微颔首:“虽然收了你做弟子,可惜只字未教,惭愧啊惭愧……明日老夫就要动身前往江赣。”
朱浩道:“所以陆先生是准备去投奔宁王吗?”
“呵呵。”
陆先生没有回答。
就在此时,外面有老仆进来,见房间里有客人,赶紧退了出去。
陆先生问道:“马车已备好?”
“是的老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不会耽误明日行程。”老仆回道。
陆先生摆手:“那你去休息吧,明儿我们一早就要上路。”
打发走老仆,转身看向朱浩,陆先生察觉朱浩面色有异,问道:“朱浩,你来找我,是有事?”
“嗯。”
朱浩点了点头,“我想进兴王府。”
陆先生面色稍带不解,随后似想明白什么:“听说兴王府要给世子招募伴读,从城中士绅富贾子弟中选拔,你去应选……跟家里有关?”
朱浩心想,要么怎说你不简单呢?
三两句话就觉察,我可能是被家族派到兴王府充当内应的。
“没有,我单纯是想有个读书的机会……陆先生应该知道,我跟家族关系不睦,族里边长辈想把我接回去看管起来,借以胁迫我娘把先父留下的产业交给本家,我很想脱离家族的管控。”
朱浩话说得很直接,陆先生听了直摇头:“以仁义而言,这么做不合适……你背后不是有高人教导么?莫不是你身后那人想让你混进兴王府?”
朱浩笑着摇摇头。
“朱浩,你想让我帮你?”陆先生问道。
朱浩道:“陆先生经历坎坷,此时已不太想理会尘俗中事了吧?就算陆先生跟兴王府教习认识,也不太可能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