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罕达赶来了。车右跳下战车为驷歂腾出一个位置,而他很快就被横冲直撞的敌军战车碾于轮下,被碾压得支离破碎。
阳虎抬手一箭射倒了罕达的御戎,罕达不得不代替御戎驾车继续狂奔。阳虎第二箭射穿罕达的右肩,他再次弯弓搭箭,瞄准驷歂,大声叫道:“立即停车!饶你不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驷歂的儿子驷弘从侧面飞驰而来。驷弘一箭射中了阳虎的右臂,而阳虎紧绷的手臂竟然没有泄劲,他转身对着驷弘射出复仇之箭。驷弘的车右将他扑倒,自己却中箭负伤。
阳虎拔出利箭,手臂顿时血流如注。他不得不停车扎紧伤口,以防自己失血过多而死。罕达则趁机逃走,驷歂得到喘息,立即下令收缩兵力。
阳虎眼见敌人越聚越密,这才放弃追杀敌军主将。他随即下令从两侧发起进攻,郑军于是不可挽回地战败并开始逃跑,鲁军一直追逐到天色全黑才停止脚步。
驷歂把残兵败将聚集起来,军士们抱着武器度过了一个惊魂不定的夜晚。
第二天凌晨,鲁军早早爬起来做饭,准备吃完了继续追赶,郑军见状又开始逃跑。当天中午,郑军来到匡邑郊外,却发现城外布满了鲁军,城墙上插满鲁国人的旗帜。原来孟懿子趁郑军尽出、城内空虚之机占领了城市。
郑军不得不绕过敌人继续逃窜,孟懿子追了一阵,俘获了很多郑国人。
匡邑就这样沦陷了,鲁军取得了完胜,所有人都重重出了口恶气;郑国人却从此患上了“恐阳症”。鲁军修整一日,然后带着战利品回国。阳虎没有产生松懈情绪,他害怕郑军突袭后队,于是亲自领着精兵断后。不出阳虎所料,军士们在撤军途中随处能都见到偷窥鲁军行动的敌方斥候。
鲁军在撤军过程中又没有向卫国借道便进入边境,这就形同侵略了。卫灵公怒不可遏,立即派大夫弥子瑕(他的身份地位相当于齐国的梁丘据)带兵追逐鲁军。但是公叔文子却劝他不要追击,他首先回顾了周公与卫康叔的兄弟深情及两国传统友谊的历史,又讲了一套两国应当加强友好关系的大道理,卫灵公这才撤销了命令。
鲁军进入曲阜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鲁国长期以来一直受到齐、晋、楚的轮流压迫,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
几天后,季桓子经阳虎“批准”,率队到晋国去献俘。阳越对哥哥说:“战胜后向宗主国献礼乃是惯例,但是兄长如果只这么做还不够。为了取得晋人的支持,我建议兄长再‘请’仲孙何忌以小君的名义向顷夫人(晋定公之母)献俘。晋侯年少,国家大事都由顷夫人决定;而且顷夫人又与士鞅‘过往甚密’。如果有顷夫人做为后盾,兄长在鲁国还会有后顾之忧吗?”
阳虎连称“甚好”,旋即派阳越去见孟懿子。结果季桓子刚到晋国,孟懿子便接踵而至。
在那个“天下反晋”已成定局的、风雨飘摇、大战一触即发的前夜,鲁国人竟能以如此高的规格向晋国表达“忠诚之心”,着实令晋人感到十分意外和激动。
然而鲁国二卿的行为不过是屈从于阳虎的个人意志。因此尽管晋人采用极高的规格接待两位贵宾、君主大夫们也对两人加以极尽赞美之词,但是两人的脸上仍然密布着浓重的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