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联盟总算解决了齐庄公那个大麻烦,新君齐景公还是个未婚青年,对治国一窍不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死),国家大权掌握在崔、庆手中。崔杼是现实主义者,也是个野心家;但是他的野心在于控制齐国,不在称霸华夏。至于庆封,只要给他几个失足少女和好酒好菜就能把他打发得乐乐呵呵的。
因此诸侯们终于可以消停下来给他国制造麻烦了。
前面说过,郑简公曾于去年到晋国去请求讨伐陈国,士匄许诺说,他将在制服齐国后将此事提上日程。
但是齐国屈服后,士匄却一病不起;而且据医生说,他很有可能再也爬起不来了。子展想要等新中军上任再联晋伐陈,子产却说:“谁能预测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不可知的未来上,晋人既然已经同意伐陈,我们不如自己出师吧!”
这几年陈国不但经常骚扰郑国,而且在去年与楚军联合伐郑过程中干了多令郑人感到特别恼火的事。原来陈人在撤军时把沿途的水井全部填埋,树木砍伐殆尽,房屋悉数推倒。大军所过之处,如同被烈火烧过一般。
六月,子展、子产率七百乘战车闪击陈国。郑军从新郑出发后仅用了两日便到达淮阳城郊。郑军突入淮阳,陈人都搞不清郑军是怎么进来的,于是举国大乱,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奔逃、躲避的国人。宫内也是如此,奴隶和小臣们最先逃跑了;近卫队长登高一望,见郑军战车横冲直撞,从西、北两个方向驶来,后面跟着黑压压的步兵;他差点没从了望塔上栽下来。队长火速跑到正寝准备保护君主出逃,却发现陈哀公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太子已经抢先一步把陈哀公接走了。衣衫不整的陈哀公在太子的搀扶下步履蹒跚逃出宫门。这位年纪老迈、体态臃肿的老君主刚跑到大街上就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两人不成体统地混在逃难的人流中,被身边的人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逃出淮阳南门。
出城以后,陈哀公忽然见大夫司马桓子驾车从身边驶过,他大叫道:“快拉寡人上车!”
司马瞄了两人一眼说道:“臣有公务在身,还要巡城咧!”话音未落已经驶出很远。
陈哀公又惊又怒又累,靠着一棵大树坐下,穿着粗气,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走了。就在此时,大夫贾获驾车载着母亲和妻子驶出城门,他见到陈哀公便停车下来,将母亲妻子搀扶下车,把缰绳交给太子。陈哀公心中不忍,说道:“请夫子的老母上车。”
贾获怕陈哀公在关键时刻抛弃老母,眼珠一转说:“君侯与妇人同乘不祥。”
太子驾车载着陈哀公离开;贾获则保护着老母妻子躲进墓地,如此才逃过一劫。
郑军包围了公宫。宫内一片狼藉,除了被禁锢的奴隶已经空无一人。子展禁止任何人踏入宫门一步,违令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