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之时,孙林父感觉血糖都低到脚面了;他实在挺不住了,于是把传话的小臣叫来,问卫献公到底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小臣结结巴巴地说:“小人也刚刚得知,君侯在园囿中射大雁咧!”
孙林父强忍着怒火道:“快带我和宁子去见君侯。”
孙、宁进入园囿,小臣急匆匆赶去通报。卫献公身穿戎装、头戴皮弁、手持长弓、身背箭袋,乘着战车来见两人。
卫献公这个举动可以视为向两位卿士宣战了。
原来周礼规定,在此种场合下君主应当脱下戎装,换上朝服、礼官来接见大臣;而戎装则代表着讨伐。
卫献公来到两人面前,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抱歉的话,并邀请两人第二天中午再次赴宴。二卿怒,与卫献公敷衍几句便离开了。
卫献公的车右公孙丁说:“君侯,您已经彻底得罪这两个冤家了,如果不早做打算,必然反受其害。”
卫献公说:“两个老头子而已,能奈寡人何?”
卫献公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没有胆量灭亡孙氏,又不想使别人觉得自己懦弱无能,所以就采取诸如此类的小伎俩恶心孙林父,以此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优势地位。殊不知,他的小儿科的手段不能伤害孙林父半分,却只能招致他的憎恶、他人的嗤笑并给自己带来被驱逐的严重后果。
孙林父实在不想再见卫献公,他准备出城放松几天,便把儿子孙蒯留在城里处理事务,当晚就赶回戚邑。第二天中午,孙蒯代替父亲出席宴会,并听取卫献公的命令。
卫献公觉得自己恶心孙林父的手段奏效了,心中不禁充满了小得意;他想把效果持续下去,于是在酒席间要求大乐师演唱《巧言》的最后一章。
大乐师惊恐万分——这段诗词本来是用来表达对仇人的巨大愤怒的。大乐师手一抖,琴弦“啪”地一声断掉了,他说道:“臣的琴弦已断,无法弹唱了。”
但是大乐师的副手师曹却自告奋勇要求表演此段曲目,大乐师对着师曹咳嗦吐痰打喷嚏,肺都快咳出来了,嘴都吐干了,可他就是当没听见。
师曹抚琴唱道:“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师曹弹唱间故意用挑衅的眼神、夸张的表情、激烈的情绪、高亢的声调把这段诗词的含义表达得淋漓尽致,最大限度地刺激孙蒯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