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荣说:“元咺说的当然属实。但是无论原来情况如何,卫武在宛濮之盟上又主动放弃掌国的权力,并且承认寡君的君主地位。后签订的盟约效力优于先前的盟约,这是天下共识。卫武即便在先前的某个时段成为卫侯,但是宛濮之盟以后,他又降为臣子了。所以元咺为私仇诬告寡君,请治他谋害君主的大罪。”
元咺继续说:“双方在宛濮确实有过约定,但是盟书中又载,卫郑应当在确定的时间进入都城,并在太庙中完成告庙仪加冕式后,才算重登君位。在此之前,他仍然属于臣子。卫郑背信弃义,提前闯入都城,谋害先君,篡夺君位,罪该车裂。”
士荣说:“既然除下冕旒冠被视为退位,加冕才算作登基,那么叔武既没有加冕,也没有坐在君主的正位上接受大臣的朝见,当然不能称为君侯。”
元咺说:“你上一句承认了叔武为君,下一句又否认了,你到底承认还是否认?”
士荣说:“承认否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叔武是以臣子的的身份被杀的。”
王子虎敲敲桌子,示意两人安静下来,他问元咺:“卫武是否举行了加冕仪式?如果没有,他为什么在践土之盟上带着冕旒冠?”
元咺正要回答,在场的人忽然听到审判席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人们转过头,发现晋文公竟然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晋文公并不关心案件本身,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安排双方进行辩论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王子虎拉拉晋文公的袖子,把他从梦中唤醒,总算没有使他把人继续丢下去。
双方又辩论了几个回合,士荣已经处于理屈词穷的境地,他的头上开始冒汗,他不再纠结叔武的身份问题,而是说道:“无论卫武是否为君,杀叔武的凶手都是歂犬,而且歂犬已经伏法,所以这个罪名怎么也算不到寡君的头上。”
元咺说:“你开始时已经承认先君被卫郑所害了,这个事实已经不需要争论了;况且歂犬谋害先君也得不到君位,他又被灭了口,罪行的受益者是谁已经很清楚了。”
晋文公目光流离、眼神朦胧,显然还没有睡醒,他擦擦嘴角,宣布审判结束,命令当事双方退出去等待审判结果。
晋文公洗了把脸,这才清醒过来,他和王子虎讨论如何判决。两人最终都认定卫成公有罪,但是王子虎请求不要对卫成公施以肉刑。晋文公表示同意,但是他希望把卫成公带回晋国关押。
王子虎觉得与其按晋文公说的方式去做,还不如把卫成公车裂了痛快。王子虎说:“君侯已经替天子审判了这个不义之君,天子一定十分满意。但是临行前天子对我说:‘卫郑如果有罪,不谷要亲自处置他。’所以还请把他送到成周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