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一经实施,马上收获奇效。这些个年轻的书院子弟可算是见识到,平日里嚣张跋扈、巧舌如簧的豪绅贵胄们,向来只苛求自己的城堡前有绿草鲜花、有鸟雀莺啼、有喝不尽的美酒醇醪、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便是了,何故去管其他人?
现在,一群志向高远、意志坚强的少年人站在他们面前,破坏了他们的美好幻想,真正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之际,他们非但不敢对其以武力相逼,而且最后还得走出来苦口婆心地央求眼前的年轻人们。
如此这般,苏青与众师弟很快完成了送请柬的任务。时候眨眼一过,便来到赵府设宴请宾的那日。
话说赵小妹为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成熟、得体,特意让紫钗将自己梳妆打扮成贵妇人的模样:脸上白扑扑的一层脂粉,嘴上涂得嫣红,额前用花黄缀上一点梅花,身着袖口宽大、裙摆坠地的襦裙。
为了应付世家子弟们的质疑,如果仅仅只在外貌上下功夫,那最多可以当个花瓶,不过多时便会被识破。为此,赵小妹几乎夜夜都在家中的书斋度过,从御夷镇将近百年的政史经略中找寻破局之策,只求能在今日的宴席上对答如流。
时至黄昏,绛紫色的云彩与斜阳交相辉映,隐隐透过门户照入宴会厅,一股萧瑟秋意油然而生。手拿请柬的豪绅贵胄们逐渐入席就座,主人家奉酒敬道。
“各位叔父,小妹作为后辈,本应亲自为叔父们奉酒,奈何家主病逝,父兄皆不在身边,我只得勉强挑起重任……”
马识途左右逢源乃众所周知,但在诸位豪绅中亦是颇有威信,旁人也都望向他,指望他为接下里的对话提供一个足以回旋的余地,只听马识途奉酒应承道:“赵小姐、诸位同仁,我马识途自认无愧于任何人,无论是御夷镇、抑或是赵老?今日大家有机会共聚此地,理应平心静气地去聊,不管过去做了什么,现在既往不咎,如何?”
“好!”
“马先生说得是。”
“我听马先生的,赵小姐年纪尚小,也该多听听我们这些叔父辈的意见……”
大家七嘴八舌,互相附和,简直是将赵小妹视若无睹,然而她像是早有预料般窃笑一声,随后豪饮道:“小妹受之有愧。今日有机会与各位叔父平起平坐,是小妹的荣幸。”
“我说赵小姐,既然赵老已经去世,我们是不是该把之前的帐好好算算了?”一旁的郭守义今日特准走出监牢,见他默默掏出一把小小的银算盘,叮叮当当地把玩了一下,随后解释说:“不是我们不相信赵家、不相信赵小姐你,而是各位同仁对这场战事的结果,多少抱有一些疑虑……”
站在小妹身畔作护卫的白凤听罢,登时怒嗔一番,讲道:“郭守义,昔日围城之时城墙缺漏急需石料修理,如果没有我们去阻止,你也打算像今天这般这样一走了之吗?”
“不,不!”郭守义便即挤眉弄眼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不信,你问问各位叔伯兄弟。”
说罢,整个厅堂登时人声鼎沸,时人皆在为郭守义做担保,分明事实摆在眼前,却依然“指鹿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