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却骤然回过了头，笑吟吟地看着他，“顾将军，若是你想让夜重安然无恙地回到南城，你的手，最好还是放回应该放回的地方。不要忘记了，当初是谁凭着一支曲子就夺下了北城。”</p>
江玉案的手僵在了半空。</p>
他仿佛又看见了林妙香一头白发，站在北城之下，怀抱醉梦古琴，一曲定江山的事。这些日子在她身上不断压积的疲惫一扫而空，林妙香的眼神明亮异常。</p>
江玉案收回了手，犹豫地看着她，“但是，你的问情……”</p>
“我会控制住我自己。”林妙香坚定地道，“而且，你看，到现在为止，我仍旧是没有一丝一毫对夜重不利。”</p>
江玉案看着她，郑重其事地点头，道，“无论如何，请保住公子。”</p>
“他死，我死。”短短四个字，让站在林妙香面前的夜重浑身一震，他大手一捞，对着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林妙香，不顾江玉案在场，重重地吻了下去。</p>
江玉案倒吸一口凉气，退了下去。</p>
夜重很快就松开了林妙香，战场之上，情况危急，饶是美人恩泽再难得，也不能不点到即止。</p>
“现在如何做？”林妙香虽然留了下来，但论领兵打仗之事，还是分夜重莫属。</p>
“若是忽然间撤退，必定会引起凤持清的怀疑，疯狂攻势下，我军恐怕无一能够幸免，所以我们先行撤入碧山，十万人留下山顶，其余的人，则从后山的小路潜回南城。”夜重的手仍旧是没有松开林妙香。</p>
“但十万人如何能拖住五十万呢？”</p>
“这就要看你了。”夜重望着林妙香，“早前听闻你一曲醉梦吟引来无数野兽，今日这碧山，恐怕猛兽更多。只要你能将兽群引出，我想要拖住那五十万人一时片刻，还是足矣。”</p>
“此去碧山，约数十余里，若是凤持清此间就率兵发出最后的攻击又当如何？”</p>
月光下，夜重的手指一点，往碧山前的平原指去，“凤持清当然不想与我们同游碧山，所以在去碧山之前，我们先逐步退兵至雪原，在雪原上，引凤持清上山。”</p>
话音铿锵有力，林妙香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领神会地点头。</p>
白发在耳边垂下，似乎离那个人，越来越远了。</p>
八月十五，月染鲜血。</p>
雪原之上，两军追逐。带着寒意的北风从雪原扫过，旌旗飒飒，红缨飘飘。</p>
南幽大军节节败退，溃散至此，四处逃窜。而北冥军依旧整齐俨然，精神熠熠，前方的将军凤持清更是神采飞扬，额头上的红丝带，随风风舞。</p>
在他身边，懒懒地跟了一匹马，马上的男子，狭长的眼，病态异常。林妙香猛然睁大双眼，“姜秋客居然也来了。”</p>
夜重也看了过去，目光却是落在了凤持清的额上，那根细细的红丝带在墨黑的发间，看上去有些眼熟，“那是什么？”</p>
“什么？”林妙香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p>
“凤持清头上绑的那根带子。”夜重眯着眼，一条又黑又长的缝看上去煞是迷人。</p>
林妙香一阵，别过了头，有些尴尬地回道，“月老树上的红丝带。”</p>
“哦。”夜重拖长了声音，眉头微皱，“就是你写了他名字的那条丝带罢。”</p>
林妙香点头，心里惴惴难安，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夜重却又开口问道，“这么说，你们回了古寺？”</p>
林妙香又点头，耳根红了红。</p>
“那你可有看见我写的那条？”夜重低沉而迷人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侧响起，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见夜重不知何时探低了头，凑在自己耳边。</p>
深邃的眼睛里，满是自己无措的脸。</p>
林妙香赶紧回过头去，声音变得细若蚊蝇，“看见了。”</p>
“写的是什么？”夜重眼里像漾了雾气一样，朦朦胧胧的。</p>
林妙香受了蛊惑一般，怔怔答道，“林妙香是个混蛋。”</p>
“还有呢？”</p>
“可是我喜欢她。”</p>
“你喜欢谁？”</p>
“夜……”林妙香话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中了计，猛然回头，瞪着夜重。</p>
夜重轻咳一声，嘴角挂上了一抹怎么也掩饰不去的笑容，淡淡地道，“你的心意，朕，明白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