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神色一凛，“我只是担心，若设下这个局的人真的是那天那个人，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p>
“兴许只是巧合罢了。赛华佗都说了，杀害先皇的人，是姜倾情的孩子，他没有理由要灭你林府吧。”江玉案随口答道，林妙香没有再说话。</p>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在宽阔的平野上显得苍狂。</p>
没有人说话。无边的沉默比黑夜中起伏的山峦更为绵长。</p>
江汀宿雁飞烟寒。</p>
断桥残月冷霜盘。</p>
红尘尽处两相厌。</p>
楼山之外故人还。</p>
不知为何，林妙香想起了这一阙词。只是，自己离那时的人事，似乎已经很远，很远了……</p>
两人步行不久就到达了村落。</p>
江玉案和林妙香沿着逼仄的泥路搜寻着落住的地方。冷不丁地，一个纸球砸到了江玉案胸前。</p>
顺眼望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怯怯地看着他。</p>
生怕被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责骂的表情煞是可爱。</p>
江玉案拿着球走了过去。他半蹲下身摸了摸男孩的头，脸上的表情是一抹安心的笑，“拿去吧，下次可别砸到人了。”</p>
“谢谢大哥哥。”高兴地接过江玉案递过来的球，王小二悄悄吐了吐舌头。看来今天不用挨骂了。</p>
江玉案的目光越过王小二定在了刚刚出屋的妇人身上，他露出的笑意足以掩盖住内心的凌厉。</p>
林妙香在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江玉案上前和那妇人客套了几句。</p>
温暖的笑容，合理的借口。很快，妇人便盛情地邀请他们在屋内住上一晚。</p>
“那就有劳了。”江玉案感激地对妇人说到。</p>
若不是对他的本性有所察觉，林妙香恐怕也会认为江玉案真的是个赶路的文人。</p>
谦逊的眉眼完美地伪装了作为商人的奸滑。</p>
两碟青菜。一碗萝卜汤。</p>
虽然简易，但林妙香明白，也许这已经是他们最丰富的一顿了。</p>
席间，江玉案和蔼的态度与风趣的谈吐换来了阵阵欢笑，林妙香紧抿了唇一言不发地吃着饭。</p>
“我吃饱了，你们随意。”林妙香突然放下碗筷，打断了一桌的笑语。</p>
江玉案装出一幅尴尬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望了望林妙香离去的背影，侧过头对吃饭的众人笑到，“拙荆不喜吵闹，希望你们不要见怪啊。”</p>
“哪里哪里，我们山里人家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即便对林妙香的突然离席感到奇怪，王小二的娘还是没有过多询问。</p>
于是，桌上又恢复了一片欢声笑语。</p>
回房后，林妙香还是睡不着，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只有无聊地半躺在床边。</p>
这样的空闲让她恼怒。</p>
静下来的时候总浮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让她心痛不已。</p>
有些古旧的木门在江玉案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磨擦声。</p>
林妙香立马坐起身来。</p>
这个村落的人都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非常贫穷。</p>
他们投宿的这家屋子总共也只有两个房间。</p>
一间是他们一家三口睡觉的，另一间则混杂了厨房大厅仓库等功能。</p>
因为江玉案和林妙香是客人的关系，纯朴的他们便把房间让给了二人。而他们则在地上铺了几堆草就睡了。</p>
均匀的呼吸声从隔壁此起彼伏地传了过来。</p>
间或还会有小孩的磨牙声，男子的呼噜声。</p>
林妙香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床边，而江玉案靠在门边也一直没有过来。</p>
他的嘴角还挂着那虚假的笑容。</p>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吧。”林妙香蓦然出声，想让江玉案收回他脸上的笑。</p>
闻言，江玉案放平了嘴角。露出了冷冰冰的面容。</p>
上挑的眼角流动着在世故中磨砺出的狡诈聪黠。</p>
林妙香叹了口气，她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疑惑，“大玉，我做了什么让你会这么讨厌我。”</p>
“就是你现在这个无辜的样子最令人憎恨。”江玉案褪去掩饰后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沙哑，他毫不在意对面的人苍白的脸。</p>
林妙香苦笑了一下，果然，还是因为赵相夷的关系。</p>
她无话可说。每次只要被质疑她对待赵相夷的态度，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只能沉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