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爱情,将汝管制。</p>
——吠陀爱情咒语</p>
在过去纯情似水的年头,夜辉**的言辞,可能会让宝芙的脸红一红。</p>
但现在的宝芙,连去思索,他这句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假意的闲暇都没有。她起身去追被风吹走的画纸,还得空出一只手,紧紧攥住不断被风掀起的裙子,同时心里狠狠咒骂莫难。自从成易被红菲吸干血,至今还睡在暮宫地下,莫难这变态女人的精力无处发泄,就矢志不渝要把她改造成模范淑女。</p>
她衣柜里的牛仔裤,和一切被莫难视为低俗品味的东东,通通不翼而飞。</p>
害她每天都穿得,活像一朵被供在水晶瓶里,只能用来欣赏的花。</p>
果然,当她转头时,透过夜辉脸上的得瑟笑意,她明白他已经看到了,她裙底别样风光。</p>
走回去,将他那顶黑色法兰绒帽子,拉至他鼻子以下。她蹲下身,手臂交叉,支在他坚实又暖烘烘的大腿上,低声询问。</p>
“教授,你到底是想了解我的灵魂,还是只想了解我的身体?”</p>
“……有位哲人说过,女人唯有**各不相同,但灵魂千篇一律——为你,我现在誓死反对这种论断……”</p>
夜辉嘴里吐出的言语,虽然依旧轻浮,可他的嗓音,却没由来翳哑暗沉了几分。静了静,他轻轻道。</p>
“其实,我想了解,是哪个男人让你受了伤,变得死气沉沉——是长眠的僵尸太子独孤明,还是……那个罹患失忆症的独孤灭?”</p>
“我,死气沉沉?”</p>
宝芙黯然笑笑。</p>
这位奇怪的教授,看来用心做了功课。连独孤明和阿灭。还有她之间的三角纠葛,都调查得一清二楚。</p>
“你和僵尸谈情说爱,是你的自由。”夜辉话锋一转,淡淡笑道,“不过,永远不要忘了,你只是人类。”</p>
“教授对僵尸和爱情,原来都有研究！”</p>
宝芙此刻并不喜欢,在关于自己和自己的感情上,被一个相识才不过半个月的男人说三道四。她的脸。不由冷了冷,连声调也带着几分不悦和讥嘲。</p>
“僵尸不死,所以他们绝少改变。他们对事物的执念。僵尸爱一样东西,会用尽一切办法占有,占有到天荒地灭……”夜辉并不在意宝芙的生硬失礼,而是继续静静道,“……宝芙。但你是人类,你的生命短暂。你不能像僵尸,可以永远活在封锁不变的感情中,那样你就杀死了你自己。”</p>
“所以?”</p>
宝芙从没听到过,有人和她说这些奇谈怪论。</p>
雷赤乌告诉她,这位夜辉教授精通七门学科。其中也包括生化物理。若不是那天在他的书房中,亲眼见到有关独孤家僵尸的典籍。她实在无法相信,这样一位渊博的学者。竟然会对僵尸这种,听上去很缪乱的东西感兴趣。</p>
“所以,你需要时时刻刻去爱,也被爱——你需要不断更新,你的爱——因为你活着。”</p>
夜辉伸手想要揭开。遮挡住视线的帽子,但是宝芙柔软滑腻的小手。却覆搭在他手背上,制止他这个举动。</p>
她站起身,弯腰贴近他,风撩动她的发丝,不断轻搔着夜辉的脸颊。她注意到,他的喉头,有些艰难地,微微鲠动了一下。她忍住笑,将嘴唇附在他耳边,轻声道。</p>
“教授,你的课上得很好。”</p>
话音一落,她蓦地松开,扶着轮椅的两只手。</p>
在和夜辉说话之际,她已经趁着他眼睛被帽子覆盖,不能视物,将轮椅悄悄转向另一方向。</p>
那里是个铺着草坪的长斜坡,夜辉坐着的轮椅,立刻便顺着坡道,朝下滑去。</p>
“刹车！刹车在哪儿——”</p>
宝芙径直转身,收拾她的画材,对夜辉的惊呼,充耳不闻。</p>
那斜坡虽长,却不陡,夜辉这种手长脚长的大男人,随时可以让轮椅停下来。</p>
随着背后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宝芙才惊觉事情有点儿不妙。夜辉这种高智商天才,不会真的低能到,连轮椅的刹车都不会用吧。</p>
她扭过头,一股罪疚感,登时涌上心间。</p>
只见春草萋萋的坡地上,一辆翻到的轮椅,轮子正在空转,发出碌碌响声。而夜辉大教授,则踪影全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