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芙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黑黢黢的林中。</p>
她不认识路。兜兜转转,已经绕了几趟圈子。也有几次,她想要倒回去找司徒静虚同行。但只要一想到,这又会萌生他的希望,她就忍住了。</p>
司徒静虚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p>
而不是她这颗,已经残缺的心。</p>
不过,他应该是被她气得不轻。否则他不会这么没有君子风度,竟让她一个女人,形单影只穿过这片,夜色笼盖的山麓。</p>
夜晚的山间,静谧的让人会产生幻觉。</p>
宝芙总觉得她似乎听到:远处随风而来,男子和女子交杂在一起,那听上去仿佛痛苦却又愉悦,令人血脉贲张的模糊哀鸣。</p>
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却看不清,那片黑暗中有什么。侧耳细听,那声音似乎又消失了。</p>
当她转回头时,蓦地看到,自己面前已经多了一条,竖直的黑影。</p>
登时,她浑身寒毛乍起,就要脱口尖叫,那条黑影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这时,她才借着稀淡的星光,看清面前那张短发,下颌尖细,瞳孔紧缩的苍白脸孔。</p>
莫难的表情,很少显露,此刻的这种紧张骇然。</p>
好像,她们身边的黑暗中,潜伏着一只可怕的野兽。但是宝芙知道,这片山林中,应该没有什么野兽,比莫难更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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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在暮宫不见她的踪影,莫难才遁着她的气味,找到这里。</p>
什么也没有对宝芙解释,莫难只是带着她,以逃命般的速度回到暮宫。</p>
她们刚进门,莫难就吩咐管家,让所有人集合。</p>
大概只用了一分钟。包括为戈君请来的医生和保姆,以及宝芙和戈君,这四个暮宫仅有的人类在内。暮宫全员在雷赤乌的书房中,忐忑不安的聚齐了。</p>
除了医生和保姆懵懵懂懂,宝芙看到僵尸们,都似乎已经察觉了什么。</p>
僵尸的感官,本来就比人类要灵敏。他们一定是已经感知到,某种人类无法感知的东西。</p>
莫难发给每人一把配银弹的枪,甚至连她自己和雷赤乌都有。</p>
宝芙知道,像莫难和雷赤乌这样强大的僵尸。也要使用银制武器时,说明他们要对付的敌人,一定比他们更为强大可怕。</p>
“如果她来了。我和雷赤乌会想尽办法拖住她。”这时莫难对宝芙道,“而你,你只要做到一件事——逃,不管是枢密府还是戈家,或者是伏魔者那里——你都必须逃到。她找不到你的地方！”</p>
“她……?”</p>
“末日之裔红菲。”莫难一面给枪上膛,一面蹙眉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儿,但我到伏魔禁林找你时,感到她的一点儿气场。”</p>
“她刚才。在伏魔禁林?”</p>
“对,和你那位伏魔族的小情人在一起。”莫难脸上,露出丝挪揄的微笑。“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她吸干了,不过他应该死得很爽。”</p>
宝芙模模糊糊明白,莫难脸上那暧昧的笑容,意味着什么后,她立刻就朝门外跑。</p>
如果莫难说得是真的。那么司徒静虚肯定会有危险。</p>
末日之裔红菲是连独孤明都制伏不了的古老僵尸,司徒静虚那样年轻的伏魔者。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p>
身影一动,莫难挡在门口。</p>
她一双犀利的凤目,盯着宝芙,闪烁着冰冷的光芒。</p>
“我对太子殿下发过誓,要保护你——直到你死。”</p>
“如果这是你讨厌做的事,那就让我去死——我死了,你就解脱了。”</p>
说着,宝芙举起手中银弹上膛的枪,瞄准莫难。如果莫难执意不让路,她已经下定决心,会朝她肚子上开一枪。</p>
莫难脸上的表情,立刻像是囫囵吞了一整颗鸭蛋。她那双细细的眼睛,几乎倒竖起来。</p>
大概她做梦都没想到,宝芙会用枪指着她。而且没有一丝犹豫和胆怯。</p>
和宝芙对视了三秒钟,她静静道。</p>
“我和你一起去。”</p>
自然,不止莫难一个人跟宝芙同去,还有雷赤乌。戈君也请戈家,派几位咒术深厚的巫女立刻赶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