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薇凉眼见裴子慧对于自己对她的冷嘲热讽并不为之所动，只觉得自己的话就像那投入湖里的石子一般，费了很大的力气,可得到的回应,除了那似有若无的“咚”的一声之后，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湖底，不但没有激起多大的涟漪，反而还迅速的消失。</p>
面对这一切，聂薇凉只觉得自己胸口赌得有些喘不过气来。</p>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除了自己拍着胸口顺一顺气，就只能呆呆地望着裴子慧的背影暗暗咬住了下唇。</p>
而此时已经走出了荷花斋的裴子慧，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p>
“少夫人，都怪奴婢……”蝶舞在裴子慧身后涨红着一张小脸，忙不迭的自责。</p>
裴子慧张嘴刚要说话，却见顾青城穿着一身朝服，从对面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凝重。</p>
难不成这是要进宫？</p>
“城哥哥，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她迎上去追问，“你不是说今儿不出来了，要在书房研习兵书吗？”</p>
“皇上突然急召入宫。”顾青城简单的回答。</p>
裴子慧一愣，忙问：“不是还没到日子，皇上不是说大婚让你休息几天的，何况明天我们还要归宁……”</p>
“可能是宫里那边出了什么急紧的事。”顾青城握了握他的手，嘱咐道：“晚上不用等我吃饭，若是再晚了你就先睡。这个时间召进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去前厅与父亲会合，然后一起进宫去。”</p>
不待裴子慧再说什么，他已经火急火燎的奔了出去。</p>
裴子慧望着他的背影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蝶舞回了暖秀阁。</p>
打发了蝶舞去和妙玉学东西，自己则坐在房间绣花。</p>
冬天的时候，天总是很早就暗了下来。</p>
夕阳衔山之时，她出去望了几次，又叫人到正门去打听，都说老爷和大少爷还没有回来。她只好转到厨房交代厨娘，帮老爷和大少爷各炖一盅红蓼鸡汤当夜宵。</p>
待红蓼鸡汤炖好后，她先是差绿竹送一份去老爷那里，并且让老爷那边的人放在文火上热着。而给顾青城准备的这一份也是热了又热好几次之后，但他还是没有回来。</p>
深夜，万籁俱寂。雪，犹如鹅毛一般落了下来。</p>
裴子慧坐在桌前，看着几盏豆大的灯烛随夜风晃曳不定。</p>
院子里的一众奴仆都睡下了，甚至坚持要陪她一起等大少爷回来的晚秋也歪在桌边打起了磕睡。</p>
在大户人家，主人睡觉，外面都是有丫头守夜的。但是裴子慧目前似乎还不习惯这些，反而觉得自己睡觉时外面有一个人守着，倒有些睡不踏实的感觉。</p>
见晚秋歪在桌上困得两片眼皮直打架，裴子慧就拍了拍她的肩，“晚秋，回你的屋子去睡吧，大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等他就好。”</p>
晚秋睁开眼睛拼命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坐了起来。</p>
可是没坐直几分钟，困意再次来袭，人又挺不住了。</p>
裴子慧笑了笑，催促她，“回去睡吧！”</p>
也许是太困了，也许是裴子慧这笑太温柔太宽容，晚秋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p>
在裴子慧一次次将灯芯拨亮之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推窗而望，天地在一夜之间覆上一层雪白，入眼皆是一片白茫茫，透着股凛冷的清新之气。</p>
终于，顾青城在她焦灼的盼望中回来了。</p>
冒着风雪，一路从皇宫归来，摘掉斗篷时，裴子慧发现他人已经冻得微微有些发僵，鼻尖和嘴唇都有些青紫，俊颜也是煞白得没有什么血色。</p>
裴子慧心疼地握住他冰凉的手，“怎么冻成这样？是骑马回来的？还是坐轿？”</p>
“就一顶轿子，给父亲坐了，我骑马。”他一边回话，一边被她拉着往燃着的炭火旁边走去。</p>
紧接着就有一碗热乎乎的红蓼鸡汤送进手中，而且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亲自送进手中的，顾青城觉得心中的暖胜过手中的鸡汤和身旁的炭火。</p>
他微微一笑，捧着鸡汤小口地喝了起来。</p>
趁他喝鸡汤的时候，裴子慧又提来了一壶热水。将热水倒进木盆里，冷热温度调好，蹲下身替他脱去靴袜、撩高裤管，让那双大脚泡进热水里，接着施以巧劲在脚心、脚趾、小腿的穴位处按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