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随后退了进来。
肖飞宇把厚重的堂门关上拴好。
借着微弱的光线,几个人把张连长等十几具遗体一一安放在两边靠墙的地方。
外面的人已经进了院子,一边喊叫一边推门。
刘子矜颤微微地问:“飞宇哥,他们真的会杀死我们吗?”
肖飞宇无言以对。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既不能动手逞强伤人,又无法与涌进院子里狂怒百姓沟通,也没有救兵前来解围,当真是束手束脚无计可施。一旦他们破门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的人见没法进去,十几个力气大的汉子叽咕了一阵子,一起回身跑到院子外面抬来一根粗大的枯树,朝着大门一下一下来回撞击。
门栓吱吱嘎嘎作响,似要断裂。
孙李二人准备将八仙桌抬过去抵门,可那八仙桌有四五百斤重,两人竟是抬它不动。
周妈正要过去帮忙,肖飞宇抢上一步,伸手往八仙桌下面一抄,托着它走了几步,抵在门上。
三个人禁不住一起朝他张大了嘴巴。
三个人顿了顿,又一起贴着门缝朝外使劲喊:“肖飞宇没有杀人。大伙儿有话好好讲,别撞门……”
可院子里人声鼎沸,加上枯树撞得大门咚咚直响,他们的嗓音即便再大,也根本传不出去。
三个人累得直喘粗气。
刘子矜烦躁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飞宇哥,你本事大,开门出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肖飞宇吓了一跳:“子矜,你怎会有这种念头?”
刘子矜哭道:“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肖飞宇难过地说:“对不起子矜,连累你了。”
接着故作轻松地说:“你别怕,会有办法的。”
其实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刘子矜心中窃喜,朝孙德旺说:“孙大哥,请你到那边窗口,对着天上开几枪,吓唬吓唬外面那些不分青红皂白愚蠢透顶的百姓,让他们全都安静下来,我们好与他们对话解释。”
周妈接口道:“这个主意好。”
肖飞宇却觉着她这法子甚为不妥。
还没等他开口相阻,又听周妈不悦地说:“姑娘,我们湖城老百姓从来都不是不分青红皂白,更不愚蠢透顶,大伙儿变成这个样子,那是有前因的。”
刘子矜赶紧道歉:“奶娘,我失言了,您别生气。”
李友明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刘子矜犟嘴:“又不来真的,咋就不行?”
周妈跟着附和:“对呀!”
孙德旺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革命队伍,枪口永远只能对着正在霸占我们领土的日本鬼子和一切反动派,外面那些人都是供我们吃、供我们喝、供我们穿、供我们住的至爱乡亲,我们怎么能拿枪恐吓他们?”
肖飞宇跟着说:“有道理,这样做,会适得其反的。”
刘子矜撇着嘴说:“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飞宇哥,难道你有其它的好办法吗?”
肖飞宇点点头。
刘子矜一下高兴起来:“快讲快讲。”
肖飞宇朝他们道:“奶娘,孙大哥李大哥,他们要找的人是我,等下我出去,任凭他们发落便是。然而子矜是无辜的,请你们无论如何要保护她周全。”
孙德旺猛地跳了起来:“你开啥子玩笑?”
李友明接着说:“肖飞宇,现在外面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这屋子里面十几个人是你杀的,正在极度恼怒之中,可以讲已经失去理智,你如果出去,那便是送死,我们坚决不同意。”
周妈也不同意:“三少爷,你是无辜的,这件事也总会水落石出,但你若是没了小命,到那时,上级即便还你个清白公道,又有啥用?”
李友明大声说:“肖飞宇,我们两个负有保护你绝对安全的责任,你不能出去。”
刘子矜拽着他:“飞宇哥,你不能出去送死。”
肖飞宇双手一摊,苦笑道:“子矜,除此之处,我实在找不到能够摆脱眼前困境的办法。”
刘子矜想了想说:“飞宇哥,你内力充沛,快告诉外面人,张连长他们不是你杀的。”
肖飞宇问:“他们能听得进去吗?”
刘子矜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呗。你试试看,兴许能成哩。
肖飞宇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嗓门朝外喊:“乡亲们,我是肖飞宇,张连长他们不是我杀的。请你们退到院外去,咱们有话好好讲。”
外面所有人都已听到了他的声音,然而却变得更加的恼羞成怒、更加的暴跳如雷、更加的人声鼎沸、更加的合力用梁棒撞门。
孙李二人急忙用身体死劲抵住八仙桌。
刘子矜心里呵呵笑着,身子却急得团团转。
周妈拍拍脑门,忽然问:“三少爷,如果你一个人,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有本事逃出去么?”
孙李二人一起道:“外面人山人海,怎么可能?”
肖飞宇怔了怔,挠着头皮思索了一下,抬眼上下左右望了望,点头说:“能。”
孙李二人一起咂嘴,意思他吹牛。
刘子矜问:“飞宇哥,你怎么走。”
肖飞宇笑笑:“子矜,我自有办法。”